唐亦萱的父母弟弟死得很突然，連續的慘劇出現的機率本來就不高，這件事出的時間也不太早，很容易被注意到。

    “這一家人是去年剛剛沒的，我問過他們家的女孩，他們一家本來是爲了節約開支，帶著老人孩子搬到這裏。”單老太瞄了一眼我在看的這頁，“真可憐啊，剛搬來沒有多久就出了事。”

    “其他家都是搬來挺長一段時間纔出事，為什麼她家這麼集中？”我又確認了一遍記錄中的時間。

    唐亦萱一家出事是一年前，那時候他們搬過來不過三個月。

    結果一年以後，唐亦萱也墜樓了。

    她的墜樓會是意外嗎？

    “我也想知道為什麼她家裏會這樣奇怪。”單老太說，“我在他們家出事之前就已經在做調查了，當時只是覺得小區整體都不大對，這裏的風水不好是人盡皆知的，但如今相信風水之說的人也不多了，何況受困於經濟條件，沒得選擇。”

    “沒有其他家是這樣的？”

    “搬來出事時間最短的就是他家，其實這個事情還引起了不小的風波。有一些對傳聞將信將疑的老住戶連夜搬走了，房子也賣不出去，你白天去看，多少人家玻璃上貼著出售呢。”

    “那今天晚上你又是怎麼知道，唐亦萱會出事？”

    單老太搖搖頭：“說來也簡單，出事之後，我覺得這有些蹊蹺，也知道他家就剩兩個老人了，所以沒事就去他們家走動，晚上沒人的時候會到樓下唸經。那個小姑娘晚上固定時候回來，我都是知道的。”

    “可是今天她下了課沒有回來，我有點不放心，就過來看看。唸完經以後感覺到一陣不舒服，就知道一定要出事了，纔過來的。”

    “至於她怎麼掉下來的，你就等她醒了自己問問吧。”

    單老太剛說完，白苼就從臥房走了出來：“她醒了。”

    “怎麼樣？”我趕快進臥房。

    “她本來就沒有受什麼傷，只是墜落時自然反應下造成昏迷，身體的影響已經恢復，但是情緒還不穩定，別逼她太緊。”白苼說著一步閃到門口，扭頭看了眼單老太。

    唐亦萱在床上坐著，臉色蒼白，眼裏十分迷茫，看見我們低低地叫了聲：“姐姐，單奶奶……”

    聽她的叫法，確實和單老太是認識的，我稍微可以相信之前單老太說的話了。

    “孩子，你為什麼會從樓上掉下來啊？”單老太親切地坐在床沿。

    “我……我開窗透透氣。”她的頭腦還有點不清楚的樣子，低頭想了好久，突然猛得抬起頭，眼仁兒都跟著抖起來，“啊……我想起來了！快打120！！”

    ……

    我想不起來這是這倆月多來我第幾次見救護車了。

    小區一些居民在窗戶裡圍觀，但是沒有幾個走下來的，這一刻我也確確實實地感受到了這個小區的冷清。零星亮起來的窗子，在大片的黑窗裡面顯得格外突兀。

    唐亦萱裹著單老太家的毯子癱坐在地上，看著醫護人員上樓下樓抬擔架。

    煤氣洩漏，幸好唐亦萱安全意識很強，回家的時候聞到家裏氣味不對，沒有開燈，而是立刻去開了窗子。不然一旦引起爆炸，就連現在一個完整的唐亦萱我都見不到了。

    她就是慌亂中去開窗子的時候不小心踩空，從視窗掉下來的。但也好在她開窗開得早，昏迷的這段時間屋裏通風，家裏的兩個老人逃過一劫，雖然昏迷不醒，恐怕大腦要受到損傷，但至少還活著。

    救護車把老人帶走，但兩個老人佔了不少空間，不方便再帶家屬一起。我就叫了車，帶唐亦萱和單老太一起去醫院。單老太看得見白苼，知道他是我一個仙家，就自己去坐在前面副駕駛，把後排讓給我和唐亦萱了。

    白苼坐在我旁邊佔了挺大一個地方，默默看著車窗外。但我一把視線轉開，他就看我，好像有什麼話要說。

    “你說吧。”我主動開口。

    “把人救醒不難，”白苼立刻開始了他的無情發言，“但是她家這兩個老人本來身體就不好，就算活著也是拖累。以這兩個人的陽壽來看，這回如果治好了，至少還能苟且個十幾年。這麼小的女孩子要負擔他們，你說她的人生，會不會更加悲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