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灰仙說，徐聘君的父親去年走了，他的仙家才被徐聘君繼承了來的。

    而灰仙那單生意，是在徐聘君年紀還小的時候接下，當初徐父家已經是附近大有名氣的出馬堂口，主要接的事情就是風水化煞和聚財。

    盤城當年還在建設擴張中，到處都需要這方面的先生，而這一片在當年絕對是塊炙手可熱的地盤，所以就有人找到徐父，希望他幫忙看看怎麼能利益最大化。

    徐父看過以後，說最近盤城的形式適宜“潛龍在淵”，暫時不應該破土動工。

    只是，那邊人現在手裏有一筆錢急著出去，開發房地產是最合適的了，上面都打點好了關係，選址也已經選完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這種事，徐父是有經驗的。

    他知道怎麼推脫，怎麼迂迴，怎麼讓自己用最少的麻煩拿最大的利益。然而看了這個客戶的需求，徐父還是覺得有點難辦。

    首先這片地已經過了黃金期，要開始回落了。二來盤城這麼多年的大興土木，海也已經填了許多，龍脈大受阻礙，不便於上岸疏通運勢。即便上岸了，也是會把這裏的財氣慢慢帶走，送去其他的地方迴圈。

    要想讓這裏保持住生機，只能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

    徐父問來的人，預計能做多大。

    那個人沒拿他當外人，表示這個專案涉及整個盤城，已經不僅僅是建一片樓盤這麼簡單的事。

    徐父就給他出主意了，說這個事情不好做，但是如果有誠心，可以搞一個“水庫”把盤城圍起來，這樣就可以維持住他們一直賺錢，而且一旦辦好，三十年不會動它。三十年不動，也就成了定局。

    來人是欣然同意的，而且對於這種事，“誠心”翻譯過來就是“錢”。

    徐父當年倒也不缺錢。

    他做這行做得風生水起，家底雄厚，當初也沒有住在這個小區，滿盤城都是他家的房子。還在外省有很多投資，一家人過得橫行霸道。

    只是錢這個東西當然越多越好，何況他要的也不只是這點錢。

    他提出的誠意，就是加入這個專案成為股東，直接和上面有了利益的聯結，完成從有錢人向着有權人的飛昇。

    “他的胃口可以吃下整個盤城。”灰仙吐出一個菸圈。

    來的人是內部介紹，所以很懂規矩，第一次來先封紅了九十九萬，其他的慢慢來，細水長流。

    徐父告訴來人，這個事情接了，肯定能做成，具體怎麼做他們都會知道的。

    灰仙當年急著出頭，徐父請他做，他是願意答應的，可是這個事情思來想去，總是不太道德。

    畢竟，這要動盤城全城的風水，而且會影響到太多無辜的人。會不會搞到家破人亡這樣的事，灰仙是有顧慮的。

    況且家裏的其他仙家也不太同意，這樣的事也等於壞了規矩，畢竟盤城這麼多仙家，其他人動過的地方，你又去動，不等於搶了人家的地盤幹自己的買賣嗎。砸人飯碗的事情，仙家也不想做。

    可是徐父態度很堅決，他的確是個能力極強的弟馬，而且這一單他擅自接了又反悔，恐怕很難收場。

    但這個時候，徐家自己堂口裏的仙家開始有分歧了。

    他們覺得不過是一個風水局，佈置好了以後盤城很多地方都會得利，自家的堂口也能接到更多活兒。並不止於鬧到出事的地步，就算出了事，家裏一樣擋得住。況且接都接了，不如干下這一票，實在不行就逃出盤城，去其他地方化解。

    “我當初也是迷了心竅了，居然動搖了自己的想法，覺得這樣做也不會有問題。”灰仙感慨道，“可惜我想得還是太簡單了，他們的貪婪遠遠勝於當初我們的設想。”

    接下這一單之後，灰仙就幫著徐聘君的父親安排，哪裏要修橋，哪裏做一個什麼雕塑，水渠的引流如何安排，全部都處理妥當。

    除了表面上的功夫，灰仙自己也下場疏導，將氣脈相互溝通，完成了盤城自我迴圈的整個閉環。

    到這一步，倒也那麼過得下去，於是接下來的幾年裡，這一片和整個盤城都欣欣向榮。

    老事主非常滿意，回來表示能不能再動一點手腳。

    “他們還是嫌發展得不夠快，到手的利不夠多，三十年都等不了。”灰仙聳肩。

    於是徐父沒有請灰仙，直接在灰仙之前安置好的位置，做了養屍地。

    “他這個方法狠啊。”灰仙說，“他在這橋下下了兩道符，沒多久就淹死了一個小孩，應該是個學生吧，之後，這裏就生了煞，不斷的有人被捲進去死在橋下，總出事也不行，就攔了鐵絲網。”

    “因為整個盤城的局都已經佈置成一個閉環了，這煞就壓在陣眼上，把生門堵住了。整個盤城，都形成了一個只進不出的旋渦。”

    “財和權是出不去了，那孤魂野鬼也出不去。他們又會聚集在我在各個通道處安置過的‘閘口’上，形成新的煞，新的養屍地。有的在水道上，有的在公路上。”

    “這些年死了多少人，我已經數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