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而緩的腳步聲走進屋子。

    我現在算不算擅闖民宅？怎麼解釋？

    我急忙看向玄溟，他一臉鎮定，站到了我前面。

    與此同時，那個人也出現在房間門口，竟然是蘇小眉。

    她的臉逆著光，美豔中還有一絲陰森。

    我沒敢叫她，她先叫了我：“柳畫，你居然揹着我和這條蛇勾搭在一塊兒？”

    “我……我錯了。”我從玄溟身後出來，“四爺跟你一起來了嗎？”

    玄溟的氣場明顯不對了，我趕忙拉住他。

    蘇小眉叉腰在門口：“不用拉他，我正好有話和他說。”

    我不放心，又再三確認了他倆的神態，怎麼看都是劍拔弩張。

    “你們不要打架啊。”我囑咐。

    玄溟低頭給了我一個眼神，啟步和蘇小眉出去。我趕緊跟過去盯著，誰知道他倆前腳進了隔壁屋，後腳就把門給關上了。

    我側著耳朵貼門上聽，裡面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倆人幹啥呢？

    我忽然想起，今天出來的時候沒塗牛眼淚，昨天的早就失效，我又恢復成五感不靈的大俗人了。

    沒多會兒，房門開啟，人家倆衣冠楚楚，一前一後從裡面走了出來。

    “好快。”我驚訝。

    “說兩句話的事，你還想多久？”蘇小眉挑眉。

    “我以為……”

    俊男美女獨處一室，確實會讓人聯想到很多不該想的。

    蘇小眉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手指在我額頭上一戳：“把你腦子裏的廢料給我清一清。”

    我是想多了，之前還在你死我活，這會兒也不可能有什麼別的事啊。

    這麼一想，心裏的不安平復了下來。

    我再去看玄溟，視線一碰，他忽然收回了對我的注視，轉身消失了。

    “他去哪兒了？”我四處看。

    “他有他的事，不能總和你黏在一塊兒吧？”蘇小眉聳肩。

    原來，他也不能一直陪著我。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我在失望什麼。

    “你們說了啥？”我轉移話題。

    “沒什麼，就是和解了而已。”

    我難以置信，這麼容易就能和解的嗎？

    蘇小眉一副憂慮的眼神看向我：“其實我也有錯，早該發現你對四爺有顧慮的。今天我沒讓他跟來了，而且……他說的話也未必都是確鑿的，對吧。”

    她對胡四的態度變這麼大，我都有點接受不來。

    “四爺之前說玄溟害我，會不會是弄錯了？”我希望如此。

    蘇小眉話到嘴邊頓住，好像改了個口，說：“這個不好說，現在他沒害你，不代表以後不會。所以，我會盯著他的。”

    “但是四爺和他……”

    “別管了，你不想見四爺，以後四爺不會再跟著我。”

    “他是你的仙家，怎麼可能說不跟就不跟了？”

    “仙家再牛*，弟馬纔是領兵的，四爺這個級別的仙家纔不會強行佔竅。再說他又不差我一個。”

    她說著，眼睛瞥向一邊：“但是我……只有你一個在乎的人。”

    我愣了一下。

    “你是在臉紅嗎？”我伸手捏住她的臉。

    “還不是你先和我說這種矯情話的！”她奮力反抗。

    “哇，你也有嬌羞的一面啊！”

    “滾！”

    她力氣大又比我高，我根本鬧不過她，被她一胳膊夾住，撈到客廳的窗前。

    “你不是想知道怎麼回事嗎？”她指著窗外，“屠國強死的前一天晚上，四爺確實來了，不過是因為他知道，屠國強必死無疑，也必定化成厲鬼。”

    她這麼說，不由得讓我想起剛剛看照片的時候，那個對於陰謀的猜測。

    “屠國強以前仗勢欺人無惡不作，掃黑除惡的時候卻成了漏網之魚，他的兒女也都是本地惡霸。”蘇小眉講道，“這樣的人死後煞氣重，不會老老實實去陰司。四爺不會管他，但也得先看看情況。”

    “那到底是誰把崔演的魂帶進去的？”

    “誰知道，四爺只是碰巧看見那條蛇了，但是屠國強又不是死在晚上，所以你說得對，不能證明就是那條蛇殺的，但他還是有嫌疑。”

    我現在覺得沒有關係了，至少她願意相信還有其他的可能。

    “那麼，杜陸的死也是必然？”我問。

    “你都知道杜陸了？”蘇小眉表情欣慰，“沒錯，杜陸和這倆是一夥的，屠國強誆騙顧客，崔演賣假藥，杜陸則給他提供假藥的原料。這人退休前在盤城石化廠當官，還因為違規操作鬧出過化學藥品洩漏的事故，也是一顆毒瘤，死不足惜。”

    我想通了：“這麼說，要弄死他們，反而是在做好事。”

    蘇小眉露出點笑容：“可以這麼說吧！”

    不過，我纔回來兩天死了仨人，心裏多少有點不得勁兒，抱怨道：“那也太著急了，難道趕一塊兒出殯的話，棺材可以第二口半價嗎？”

    蘇小眉溫柔地打了一下我的腦殼。

    這三個人的死算是有了一些解釋，可是我和屠家人的合影還沒有頭緒。

    一團疑雲罩在我的頭上，一時半會兒難以解開。

    但我不會問小眉，從前我也很少直接和小眉說關於海鳴村的事。

    海鳴村是個旋渦，我不想把她捲進來。

    這次我是偷偷回的盤城，沒有聯繫除了小眉以外的任何人。但沒成想被屠曉民兄妹認出來了，不知道他們是否把我回到盤城的事透露出去。

    但願沒有……

    “對了，你怎麼進的門？”我揉著頭。

    “朝保姆要鑰匙唄。”蘇小眉嘆氣，“我代表屠曉民給她結了工資，她就把鑰匙給我了。哪用像你，鬼鬼祟祟的。”

    我撇撇嘴。

    她打量我一下，把手伸向我的胸前。

    我感到衣服裡的蛋“砰”地一跳，她摸到了蛋，便把手放下。

    “你以後注意，別讓那條蛇碰你。”她滿臉不悅，“也別再求他了，知道了嗎？你還不起。”

    我想也是，但內心裏還有點想再次見到玄溟。

    懷裏的蛋恢復了安靜，我把那件壓在心裏的事再次提起：“你收完崔演了，我們是不是可以去找柳二爺了？”

    “嗯。”蘇小眉答應，“我現在就帶你去鐵剎山。”

    我喜出望外，可她馬上嚴肅地指著我：“不過，你要好好跟著我，聽我的話。”

    我連連點頭。

    她看著我的眼神又莫名其妙地躲閃，沉默了一會兒，我發現她的眼角竟然有點泛紅。

    我很擔心她，可不等我問問，她就扭開了頭。

    “走吧。”她說著，拽我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