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溟正在嚼餃子的動作停了停，我眼看見他腮幫子一癟，估計整個大餃子直接吞進去了。

    神仙應該不會噎著吧？？

    我還是有點擔心，趕緊去倒了杯水，看在他今天對我挺好的份上，也再討好討好他。

    玄溟端著水杯，不可思議地瞅著我。

    “不……不去嗎？”我被他盯得有點發毛。

    “去幹什麼？”他反問。

    我反倒被他問蒙了。

    活屍的出現肯定是和商場裡的洞有關係，活屍和白薇有關係，白薇和定潮樁有關係。

    他還要問我去幹什麼嗎？

    當然是去找下一個定潮樁了！

    我把我的想法告訴他，他沉默著，輕輕搖動水杯，修長的手指勾住我的視線，幾乎把我的心思搖亂了。

    “不用找定潮樁。”他思索結束，按住了水杯。

    “不管真的沒事嗎？”

    他又沉思了許久，還是不解：“這又是什麼試探？”

    “什麼？”

    “你之前主動幫白仙打下的定潮樁，現在何必要管，讓他們繼續完成北斗七星海堤，不就行了？”

    我第一次聽到“海堤”這個詞，驀地想起之前“天權”入水以後，眼前出現的像長堤一樣的景象。

    這七個定潮樁，是要在盤城的海岸連成一座堤壩？

    玄溟這話說得有點賭氣的口吻，我很不放心，可是之前我的確是親手把“天權”打下去的，現在說什麼也只是狡辯而已。

    那時候我想救柳玉術的動機，恐怕在玄溟心裏就已經沒有辦法挽回了。

    “你在試探我，會不會去那裏阻止定潮樁入水？”玄溟臉色凝重。

    “沒有試探的意思。”我解釋道，“我……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真的讓這七星完成，也許還有挽回的可能……”

    “不用說違心話。”玄溟推開椅子起身，“若是你的意願，我可以讓你得手。”

    “不，我……”

    他已經走出去了，我立刻追出廚房，可是這個房子實在太小了，他剛一出門，就化成雲霧進入香堂，我再喊他，他也沒有應答。

    我沒有胃口繼續吃了，回頭收拾了一下，又在他的牌位前面等了半宿，玄溟還是沒有回來。我寧願他是騙我的，出去是真的去解決定潮樁的事請，而不是放著不管。

    但我一定要去那片墳地裏看看了，不論如何，現在這個局面和我脫不開關係，如果真的會對玄溟有傷害，那也是我要承擔的責任。

    我開了臥室門，把丹碧和明翡放出來，然後找出之前做筆記的本子，搜出盤城的地圖，開始畫沿海的地形圖。

    丹碧和明翡一個趴在我腿上，一個趴在我肩膀上，安靜認真地看我做筆記。

    “丹碧寶貝兒。”我指著畫得歪歪扭扭的圖給她看，“能給我講講北斗七星嗎？”

    “好哇。”丹碧答應得十分爽快，“北斗分兩部分，順序錯不得，前四星組成鬥身，稱‘斗魁’。後三顆組成斗柄，稱‘斗杓’。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為‘魁’，玉衡、開陽、瑤光為‘杓’。”

    “天權”正好是中間的那一顆，然而我看著自己本子上標註的地點，自東向西，四個地點之間的連線折角不大，更像是斗杓。

    看來，定潮樁入水，並不是按照北斗順序從天樞開始的。

    那麼下一顆，就是“天璣”了。

    我目前只是知道怎麼打下去，卻不知道怎麼解除，很犯難。實在沒辦法，我就問兩個小童怎麼才能解除定潮樁，他倆一齊衝我搖頭。

    “二奶奶，打下去的定潮樁，不要拔掉。”丹碧面帶憂慮。

    “會發大水的！”明翡說得直接。

    “發大水？怎麼回事？”

    “因為定潮樁是把海水攔住了呀，如果拔掉的話，原本被推回去的海潮還會再回來的，而且會比被退治之前更厲害呢！”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幹了一件多麻煩的事，現在這個東西，要拿拿不掉，不拿還難受。

    但是如果說，打下定潮樁的目的是防洪，而白薇又沒有壞心。排除她好心辦壞事的前提下，玄溟做了什麼，要讓盤城的仙家，甚至海鳴村都防他？

    玄溟除了用緣分困住我以外，還做了什麼他們不認同的事？

    還是說，他將要做什麼……

    我還是問丹碧明翡：“那，你們知道二爺四爺他們，究竟要防止玄溟真君做什麼壞事嗎？”

    丹碧明翡相視，明翡扭過頭看著我說：“是輪迴。”

    丹碧也眨眨眼：“盤城，輪迴。”

    “什麼是‘輪迴’？做了以後會怎麼樣？”

    丹碧和明翡又對了一下視線，這一次他們都衝着我，齊聲說：“重新來過！”

    我沒明白他們在說什麼。

    可是再怎麼追問，他們都是答非所問。

    但也許是他們答得沒錯，我聽不懂而已。

    仙家真的是全員說謎語，我一個凡人，果然是沒有辦法領悟箇中真諦的。

    看來，只能自己親身去實踐一下了。

    我根據地圖，大致確定了下一個定潮樁的範圍，畫了個圈，正好就在我印象裡那片墳地的附近。

    晚上我隨便在沙發上睡的，早上一醒來卻發現自己在臥室的床上。丹碧和明翡說是玄溟把我放回來的，可是我問玄溟去哪兒了，他們也不知道。

    他要真不管，我也不能順著他不管了呀。哪怕北斗都成型了，真的沒有什麼傷害，我去看一看總是沒有什麼壞處的吧？

    沒有玄溟代駕，我也不想牽扯胡風簫，求人不如求己，我翻箱倒包，總算找到了自己的駕駛證。

    還挺慶幸自己在大學的時候考了個證，不但可以加學分，畢業這麼久了還有用。

    柳玉術的兩個崽一定要跟著我，我勉為其難地答應了，他倆特別高興，還特地顯形換上了現代的童裝，在小區裡亂跑，搞得我像個未婚生子的單親媽媽。

    而且他倆還很喜歡圍過來用耳朵貼我的肚子，提醒我肚子裡還有一個。

    這個蛇胎好像又安靜了，我還沒有機會問問玄溟這到底是個什麼。

    難道我這段時間，又懷上玄溟的孩子了？

    但我明明記得，是蛋破了以後鑽到我肚子裡的……

    我一想就頭皮發緊，背後的鱗片也跟著疼。

    我趕快收回思緒，開上玄溟的車，先慢慢地適應了一下手感。好在之前的技術還沒生疏，上手挺快，就直接開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