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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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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引火燒身

    誰想到,走出這一步,卻是引火燒身。

    只要見到玄溟我就抵抗不住誘惑。今生作為柳畫,該明白的都明白,還半推半就隨他了。前世對男女之事的瞭解幾乎一片空白的黎卿卿,又怎麼可能全身而退。

    前世掛上玉佩的那一晚,只是我和蟒七爺床笫之歡的開始。之後他夜夜都來,有時白天都不走。我經常下不來床,只好裝病說染了風寒,和他在房中不分晝夜地顛鸞倒鳳。

    可這也是我那一生,最自由的日子。

    玄溟有時會把我抱到窗前,用他的法術給我變幻大千世界。我彷彿在他的懷裏走過萬水千山,見慣風花雪月。

    我依偎在他肩頭,說我從前想做女商人,親身走遍這樣的地方。書裡戲裏,不是沒有這樣的故事。可我爹說那是編出來的,之後便不許我學做賬,不許過問經營的事務,連我房裏的算盤都拿走。從此我即便想,也做不成了。

    他不說什麼,搖搖指尖從院中拾起幾顆小石子小樹杈,風一卷,就變成了一把算盤。他輕柔地按著我的手,撥動珠算,貼著我的耳畔,講著星辰運作,天行有常的術數之理。他好像什麼都懂,醫術,書畫,命理……他的話很少,多數時候,是我在講他在聽。但對我的求教,他總是有問必答。

    他說我本就和書裡一樣,是行走江湖,為王將相的人中龍鳳,只是我今生選擇做了一個普通人。

    我無端地想,也許我放棄了那些,是想要今世平凡地和他在一起安度餘生。

    從前和柳玉術相處,我像個快樂的小傻子,彷彿吃飽喝足就是生活的全部。可那樣的我不過是依附於人的一隻鳥。而遇見玄溟,我開始從孩子變成女人,骨子裏的野性掙脫了籠子,不甘於屈居一隅。

    那個秋陽如火的清晨,我從一場美夢中甦醒,將下巴抵著他深深的鎖骨,發著呆。

    “七爺,”我驀地想到,“若我和柳二爺退了婚,你會娶我麼?”

    他修長的手指在我鬢角摩挲,聽著我這麼說,便停住:“你想通了?”

    “嗯。”我點點頭,“我會向他謝罪,把我們的事坦白。”

    “謝罪?不必。”

    玄溟目光突然冷下去:“我已經把他囚禁在山中,只要你一句話,我就讓他打回原形。”

    我被他徹底嚇醒了:“是我做了錯事,為何要這樣對他?”

    “柳玉術將你奪走,是爲了佔你我的緣分,為自己增加修為。這一筆債,我到底要向他討還。”玄溟摸摸我的頭。

    “什麼?”

    “你當他為何這麼久都沒回來?”

    “可他說是族中的事……”

    玄溟翻身把我扣下,看著我的眼睛:“是,我們是同族,他想聯合常柳兩家來收服我,可和我鬥法,他們根本不自量力。”

    我駭然說不出話,玄溟安慰道:“我已殺到他們不敢再來,只要你願意,我便與你成婚。”

    可他越這樣說,我越驚慌。

    柳玉術這麼多年待我如師如父,不論他當初為什麼目的接下與我的婚事,他都沒有對不起我。可如今卻因為我犯下的錯,害他可能被打回原形。

    這一刻我才突然明白,我和玄溟之間有著巨大的鴻溝。

    他是法力無邊的蟒七爺,我只是個凡人,他殺人殺仙,連自己的同族也毫無憐憫,只是爲了成全和我的一晌偷歡。

    我受不起這樣的愛。

    “求求你,七爺,不要傷害他!”我哀求他,“二爺對我那麼好,我已經對不起他,怎能再害他因我受苦,求求你放過他吧!”

    “你捨不得他?”

    我不知怎麼回答纔不會惹他不悅,急到流淚。玄溟的神色看不出喜怒,輕輕拭著我的眼角:“我可以放了他,但若他執意糾纏,我就不會再手下留情。”

    窗外風聲緊了,玄溟吻了吻我,起身瞬息變幻戎裝:“正說要放,就已經有人替他糾纏上了。”

    我匆匆裹上衣衫,只見門窗嘭然洞開,玄溟閃進院中。我跑到門前,猛看到一襲紅衣的胡風簫出現在玄溟前方。

    他見我出來,怒目瞪來:“賤丫頭!趁老子閉關沒看著,竟敢揹着二哥偷人!老子今日就宰了你們一對狗男女!”

    說著他背後騰起九條長尾,如九柄血月彎刀,向我劈來。

    我閉上眼受死,卻見剎那金光閃過,一道過丈長的方天畫戟攔在我面前,扛下狐尾的攻擊。玄溟現身在我前方,握住長戟還擊胡風簫,他們勢均力敵,殺了半晌還在僵持。

    胡風簫一面和他打,一面罵我:“忘恩負義的白眼兒狼!當初二哥不顧族中反對,也要替你扛下和這個邪祟的孽緣!你倒自己和邪祟搞上了!你愛死就死,還要害二哥因你被囚,你怎麼有臉活在這世上!”

    我癱坐在門前,幡然醒悟。他說得對,七爺討還柳玉術欠他的債沒有錯,柳玉術對我仁至義盡又有什麼錯?該死的人,是我。

    “七爺!放了二爺吧,我什麼都答應你!”我喊道。

    玄溟回頭看我一眼,對胡風簫道:“他在雲臺山,你還不去?”

    胡風簫一愣,咬牙:“蟒七,今兒老子先放過你!要是沒找到二哥,我就把你倆撕成一塊塊餵魚!”

    他化作一道紅影掠入長空,玄溟重新回到我面前,擁我入懷。

    可我再也無法平靜,只覺得陣陣發寒。

    當夜,我房前忽然來了許多詭異的黑影,屋簷垂下長蛇,盤桓在月影下扭動。

    那些蛇嘶嘶吐著信子,在我們頭頂發出人聲:“本來押著柳玉術為質,他們不敢造次,結果你把他放了,柳家必不可能善罷甘休!”

    “若挑起族內戰火,將天上的太公驚動,後果你可擔得起?!”

    “老七!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為何而來!”

    玄溟無視它們,站在床前溫存地理著我的髮絲。

    “我去一時,很快就回來。”他說。

    我聽得出那些蛇的威脅,緊緊握著玄溟的手,只怕此去一別就是永訣。我恨我是一個凡人,哪怕爲了他死,都顯得微不足道。

    他也淺淺地攥了攥我的手,隨那些蛇離開,留下我獨自萬箭穿心,徹夜難捱。

    玄溟走後,我當真病了,日夜失魂落魄,噩夢纏身。不到半月就成了個病死鬼的樣子,我弟弟嘲笑我被蛇妖把精氣吸乾了,我也不想理會。

    但我每天都會走到院裏,像從前那樣,尋找玄溟可能出現過的痕跡。

    不久後的某一日,我推開門扉,院中出現了熟悉的身影。

    可那不是我朝思暮想的蟒七爺,卻是柳玉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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