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狗血關係
玄溟闊步在鄉間的道上走著,帶起一片塵土:“怎麼說?”
“也許是我想多了,我看他在撕咬,但是他又沒有吃咬下來的肉,鍾媛爬出去以後他只是跟著,沒有張嘴咬她的動作了。”
我努力回想那個讓我不適的畫面,儘可能不落下任何細節。
“他沒有手,想帶走鍾媛肯定不能用正常的辦法,可能他想用牙齒咬住,把鍾媛拖走。但是鍾媛的皮肉已經爛了,他咬不住,所以纔會看起來像在撕扯。”
玄溟聽完我說的,應承了一句“有道理”。
但我還是自我反駁了一下:“其實我拿不準,因為宋志不可能冒險去救鍾媛,他不是這種人。”
這兩個人在我的印象裡都不算深,當初我甚至沒有立刻認出來。雖然也和他們外表變化大有一定關係,但我的確是太久沒見過了。
鍾媛這個三姨,不是我的親姨,只能說是一個村的親戚。她的年紀在我的上一輩裡算小的,和我表姐宋思文差不多,也就比我大幾歲。所以她們一起玩得很親近,欺負我的時候也是前後腳。
不過,三姨性格比較軟,又沒有主見,只會跟著我表姐,對我表姐的話唯命是聽。三姨也是奇怪的人,她看起來總是溫順的,但這溫順裡沒有任何善意,她對錶姐表舅這些人的暴行從不露出一絲不適,甚至很樂意幫忙。
她曾經幫表姐往我的屋裏丟炮仗,幸好我在炮仗爆炸之前關上門跑了出去,炸碎的玻璃好幾片都釘在門板上,如果晚一步,它們就會釘在我的身上臉上了。
我親眼看到是她丟進來的,找她質問,她什麼也沒有解釋,只是露出失望的表情,完全沒有悔改之意。
“你咋沒事呀,你沒事的話,思文就不能給我充值遊戲了。”她只是這樣對我說。
她幫別人幹壞事,別人給她好處,她也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地幹了,一貫如此。回想起來,她似乎很早就露出了為虎作倀的苗頭,怪不得後來會幹出幫我姨夫騙小女孩回家的事兒。
她和宋思文這對閨蜜關係,持續到我上高中前。關係破裂的原因在於鍾媛和宋志談了戀愛,成了宋思文的情敵。
我們村人很少,村民大都有血緣關係,鍾媛和宋志本身就是表兄妹,宋思文和宋志則是叔侄,誰和誰談戀愛都不對勁。可是偏偏事情就這麼發生了,也許是村子太小,適齡男女本來就只有翻來覆去那麼幾個,人倫抵不住朝夕共處和荷爾蒙分泌,亂套的事就賊多。
原本宋志是喜歡宋思文的,我都看得出來,他倆在路上並肩走,宋志會偷偷在背後掐宋思文的屁股,宋思文也經常跑到宋志家裏過夜。
而鍾媛就像他倆身後的狗,經常默默地跟在他們背後,我有時看到鍾媛給宋志帶吃的,宋志連看都不看她一眼,有時候還直接拿吃的去喂狗。
誰也想不到,他倆是怎麼在一起的。
那時候我在學校,沒有親眼目睹,據村裏其他人說,那天宋思文去叔叔宋志家裏玩,正好撞見宋志在客廳裡搞鍾媛。
宋思文那個脾氣我見識好多年了,發起瘋來狗都甘拜下風,她當場揪著鍾媛的頭髮把人赤條條地拖到房後的稻田裏,往死裡揍。宋志看見也不阻止,待在屋裏不出來,宋思文揍完鍾媛,又跑回去給了宋志一耳光。
這回宋志生氣了,還手就把宋思文打得頭破血流,差點腦漿子都打出來。我表舅聽見動靜,從屋裏抓把剪子來把宋志捅了好幾刀,結果四個人全進了城,三個進醫院,一個進局子。
之後,鍾媛和宋志就離開海鳴村,留在盤城不再回村裏了。
村裏雞飛狗跳的日常,我向來不怎麼在意,但是這件事實在狗血得離譜,鬧得也挺大,我不問也知道了。後來看到宋思文被打爛的腦袋做手術剃成光頭,包紮得像個花捲,我捂在被窩裏笑了一宿。
就宋志這樣的人,他把鍾媛揍到流產都四回了,死了以後良心發現來救鍾媛,那我沒法相信。
但是這樣,我反而更確定了另一個推斷。
“你說他們沒有魂魄了,對吧?”我對玄溟說,“那這個人就不是宋志了,而是操縱他們的人在驅使宋志,救走鍾媛的屍體。”
“但屍體已經腐爛,用處不大。”玄溟疑惑道,“試圖掙脫也罷了,為何要救?”
我也想知道,按說活屍應該是完整的時候纔有用吧,爛完了行動都不方便,也不好攻擊人了,還有什麼用呢?
“可白薇之前試圖要回那個攻擊我的老太太的屍體。”我說,“她為什麼要這樣做?這回的事情,你覺得究竟和她,或者她背後的人有關係嗎?”
玄溟沉思良久,依舊不十分肯定:“這兩次的屍體狀況並不相同,不可能出自同一方法煉製。”
我以為找到了希望,但現在他這樣說,我又摸黑了。
“我現在不怕了,繼續走走吧。”我指著海岸的方向,“也許會有線索呢?”
玄溟抬手撫過我的胸口,我剛剛安靜的心臟又跳得不連貫了,他按著我的心口等了等,把手放下來,說沒事了就好。
之後我下地拉著他,又往海邊方向走了挺遠。
海鳴村附近的地勢和盤城其他區域不太一樣,盤城整體是北高南低逐漸入海的,但海鳴村偏偏向海的一面逐漸增高,形成了一道懸崖。
懸崖下,就是黑暗無邊的大海。
我們把懸崖上面繞了一遍,這裏到處都是一些畫着奇怪符號的經幡,從我小時候就在,我不知道有什麼意義,玄溟也說單看這些幡沒有異常。我們還準備往懸崖下面走,玄溟忽然站在下行的路起始處不再走了。
“這裏有結界。”玄溟凝重道,“只有人可以進去。”
我前腳已經走進去了,牽著他的手指突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我一陣不安,趕忙跑回他身邊。
“並非不能破解結界。”玄溟望著懸崖下的海岸,“只是需要時間,現在快到子時了,先回去。在我破除結界之前,你先不要進去。”
我本就不敢在村裏脫離他獨自行動,立刻答應了,掉頭趕回去。
時間所剩不多,一出來竟然走了這麼久,不知道家裏人發現了沒有,我們剛到窗前,就聽見屋裏傳出我姥爺的喊聲:“畫兒啊,該動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