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奴婢不敢啊——”

    小丫鬟的哭訴才起了個頭，門簾忽然又是一響，蘇霆康帶著手下們進來了。

    蘇諫康扭頭看去，忽然發現蘇霆康手中抱著一個包裹，裡面正是他那剛出生的小兒子！

    “你們要幹什麼？”

    他已經心力交瘁，見狀頓時失了所有的理智，大喝一聲便要撲上去搶人。

    “放開他！”

    兩個蘇氏的人連忙衝過來，把蘇諫康攔腰抱住，不讓他衝到蘇霆康的身上去。

    屋中頓時一片混亂，蘇霆康給手下使了個眼色，讓他們把無關人員都清了出去，只剩下他們幾人。

    “蘇大人……”

    再開口的時候，蘇霆康的眼神顯得十分迷茫，震驚，不知所措。他甚至不敢看向蘇諫康，只好掩飾般地低頭，看了一眼已經睡著的蘇凡。

    “畜生，你們給我放手！”

    相比他，蘇諫康就激動多了，奮力掙扎著，眼看兩個手下就壓不住他了。

    “你們是來幹什麼的？”蘇諫康雙目圓睜，“今天這一切，是不是你們搞的鬼？”

    “我現在也不能確定。”出人意料的是，蘇霆康居然並沒有否認，而是繞過激動的蘇諫康，徑直走向了蘇綿的床榻。

    見他如此動作，蘇諫康的反抗頓時又變得越發激烈，“放開我！你們這是要把我們趕盡殺絕，兩個孩子一個都不放過！”

    “蘇大人您冷靜一點——”

    “我怎麼冷靜！”蘇諫康的吼聲越發高亢，同時身子也朝著小蘇綿的床那邊掙扎著，“你給我住手！我不允許你對我的孩子繼續下手！”

    兩個下人到底攔不住蘇諫康，一個脫力便讓他衝到了床邊，而這個時候，蘇霆康正在把蘇凡那個小包裹輕輕地放在小蘇綿身邊。

    “你——”

    就在蘇諫康準備大發雷霆的時候，忽然看到了什麼，硬生生地頓住了。

    兩個孩子並排躺著，都雙眼緊閉，可卻有一絲異樣的光亮從他們之間穿過，快得讓人難以捕捉。

    下一刻，小蘇綿的臉色忽然開始漸漸回暖，從方纔的鐵青慢慢地迴歸正常，嘴唇和兩腮也有了血色。

    這是什麼情況？蘇諫康呆呆地站在原處，想不出接下來該怎麼做。

    與他雖然呆滯，但因為看到小蘇綿情況好轉，而多少放下心來的神色相比，蘇霆康就顯得沒有那麼精神了。

    他難以置信的目光在兩個小孩子的臉上反覆逡巡著，然後雙手一軟，無力地靠在了身後的床架上，雙眼渙散無神。

    “怎麼會這樣……”

    “什麼？”蘇諫康在一邊聽到，忍不住發問，蘇霆康瞬間收回目光，表情十分複雜地看了過去。

    “蘇大人，這事……”

    蘇綿已經知道了這個故事的來龍去脈，因此沒去管兩人的絮語，而是湊近了床上的這對姐弟。

    小蘇綿的臉色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看起來和睡著了沒什麼兩樣，蘇綿細細地觀察了一遍便放過了她，又轉向了襁褓中的蘇凡。

    蘇凡的眼睛原本也是緊閉著的，可就在蘇綿轉頭的一剎那，他卻忽然顫顫巍巍地睜開了雙眼。

    蘇綿猝不及防，再度與他對視，卻忽然發現眼睛的主人不再是那個小嬰兒，而是變成了長大後的蘇凡？

    她錯愕地別開眼四下看看，發現熟悉的琉璃閣也不見了，天地之間彷彿陷入了一片混沌。

    “你來了？”蘇凡的聲音忽然響起，蘇綿又是一個猛回頭，驚訝不已地看著他。

    “你，你……”

    眼前的這個蘇凡不僅看得見她，甚至還能和她說話？

    蘇凡看出了她的驚訝，但沒有解釋，而是道，“我要給你講一個故事。”

    “什麼故事？”蘇綿跟著他往一片空茫中走，內心的驚濤駭浪從來就沒有停止過。

    蘇凡頓了頓，“到了你就知道了。”

    兩人一路前行，不知道在虛無中前進了多長時間，天邊的太陽升起又落下，蘇綿忽然發現這個過程比外界要快得多。

    蘇凡一直在前面沉默地帶路，不曾回頭，似乎從沒有想過蘇綿會跟不上他的腳步，或者不願意前來。

    終於，他的腳步忽然停住了，“到了。”

    蘇綿抬頭去看，發現眼前是一片開闊的空谷，時候正逢冬日，光禿禿的枝丫向天空延伸著。

    “這是什麼地方？”她打量著周圍。

    “青雲山莊。”蘇凡惜字如金。

    隨著兩人的繼續前進，蘇綿不難看出，這個地方其實也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青雲山莊，而更多地是像蘇凡的回憶和想象。

    山莊中到處都是蘇凡的殘影，從初到山莊被眾人嚴密看管，再到後來奮起反抗，又到了最後的爭霸武林……光是看著這些支離破碎的殘影，蘇綿也能感受到這其中的艱險和不易。

    “我被蘇氏的人帶走之後不久，那幫東瀛人就盯上了我，”蘇凡走在前面，忽然開始了講述，“當時還沒有青雲山莊，我們在江湖中被四處追殺，只能整日東奔西跑，疲於奔命。”

    “當時他們的勢力很大，派出了無數殺手，而蘇氏只是一個小門派，根本承擔不起這樣的追殺，很快便沒剩下幾個人了。”

    “越是這樣，東瀛人的追殺就越是放肆緊逼，甚至於最後不惜迢迢萬里，派出了他們自己的手下，”蘇凡哼了一聲，“那些人我認識，和攻入皇宮的黑衣人一樣，身上都瀰漫着一股臭味。”

    蘇綿先是聚精會神地聽著這些前塵舊事，到了這兒忽然又有些迷茫了，“你到底是……”

    “這不重要。”蘇凡彷彿知道她心中所想，直接開口打斷了。

    他微微嘆了口氣，就像完全沒有聽到過蘇綿的問話一樣，繼續把故事講了下去。

    “當時我身邊只剩下十幾個人，被東瀛人的殺手隊伍圍住，並且受傷昏迷，醒過來之後本以為肯定是落到了他們手裏，可沒想到，居然會是在一個神秘的地方之中。”

    蘇綿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易暮白曾經給她和唐炎講過的那段往事。

    “是太子殿下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