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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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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嫁人的感覺,也不錯

    在後宅滾了那麼些年的蘇洛,自然知道蘇酥這一招有多狠。

    她若不捐嫁妝,只要家裏咬死了沒有,賴著不給,這事兒過段時間便沒有人還記得,到時候若是蘇酥再鬧起來,就是蘇酥不懂事,是攪家星。

    她們家不費吹灰之力就滅了一個禍害,還能白得一大筆錢財。

    現在蘇酥心一橫捐嫁妝給村裏修義學,村長里正和族老們就是把他們家全拆了,也會逼著他們家把吃下去的全吐出來。

    別說蘇酥那個短命鬼爹留下來的遺產,就是他們自家原有的那點錢財,說不定也得吐出大半。

    到時候出錢的是他們家,揚名的卻是蘇酥這個賤人!

    小賤人,好狠的心啊。

    蘇洛心裏恨得牙根癢癢,恨不得活拆了蘇酥。

    她真是看走了眼,沒想到這小賤人還是個會藏鋒,心思深沉的賤貨!

    幾位村中舉足輕重的長輩聽到蘇酥捐嫁妝的話,心裏樂開了花。

    清河村今年有幾個天賦不錯的學子,只是家中太貧窮了些,便是先生惜才免了束脩,紙筆也是一大筆開銷。

    如今有蘇酥大義捐嫁妝,此事也算迎刃而解。

    “蘇酥丫頭難得善心啊。”里正一張菊花臉笑的堆起幾層褶子,轉頭看向蘇洛一家的眼神,活像是看到肥肉的惡狼。

    “陳相公有福,娶得如此心善賢妻,清河村全村學子都會記得你們夫妻的善行。”

    “以後誰再對蘇酥丫頭說三道四,便是和清河村全村的學子為敵。”

    幾位舉足輕重的長輩發了話,蘇洛心裏涼了大半截。

    有這幾隻老狐狸做主,他們家怎麼守得住那筆橫財?

    一番鬧劇後,蘇洛一家子再不樂意,也只能把家裏還能找出來的現銀全翻出來給蘇酥。

    白花花的銀子給出去,蘇洛一家人心疼的像是在割肉。

    蘇酥拿到銀錢顛了顛,像是要故意刺激蘇洛一家,只衝著最貪財的王翠萍道:“大伯孃,我蘇酥也不是知恩不圖報的人,我相公娶我時下的聘,我便替我在天上的爹孃做主,孝敬你們一家,權當是報答你們的養育之恩。”

    王翠萍聽了這話差點慪出血來。

    她就是聽閨女忽悠說,陳溫是個會折磨人的,蘇酥嫁過去要不了一個月就會被打死,這才歡歡喜喜答應了陳溫家的求親。

    他一個除了臉什麼都沒有的秀才能有什麼錢?

    彩禮纔不過十兩紋銀啊。

    家中的百兩白銀和田產鋪子,就換來十兩紋銀。

    王翠萍心疼錢,銀票捏的死死的,捨不得送出去。

    一陣心絞痛,活活氣暈過去。

    蘇家頓時亂了套。

    蘇酥冷眼嗤了一聲,挽著陳溫的手一路去了陳家,再不管蘇洛這一家子的破事。

    一路上陳溫都一言不發,和小說中沉默寡言的大反派人設倒是很吻合。

    蘇酥抬頭打量陳溫的臉,看這看著,下意識姨母笑起來。

    上輩子她就是因為對白月光一見鍾情,毅然在末世加入最危險的前線探險小隊,只可惜做到夜梟小隊的隊長了,她也沒能正式和白月光認識。

    只是遠遠看了幾眼。

    哪裏會想到現在,還能把人簽在手心。

    或許是她的目光太過灼熱,陳溫破天荒的不好意思起來。

    他輕咳一聲,尷尬撇過臉,“你……你看什麼?”

    蘇酥想都沒想,甜言蜜語張口就來:“我看你好看啊。”

    陳溫腳下一頓。

    原本還算輕鬆的心瞬間沉了幾分。

    “好看,不是什麼好事。”

    美貌若沒有權力做支撐,只會是一場噩夢。

    如同他娘一樣的噩夢。

    陳溫沉下臉,手心緩緩鬆開。

    他以為她會不同。

    沒想到也和眾人一樣。

    蘇酥一怔,腦中回想起一段劇情。

    陳溫之所以身為秀才,二十二歲了,才娶到村中盛傳的嬌縱不懂事的蘇酥,就是因為他的出身不好。

    他是外室子,生母甚至連妾都算不上。

    他母親是一代名妓,正是“五陵年少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

    鈿頭銀篦擊節碎,血色羅裙翻酒汙。”

    一手琵琶冠絕京都。

    這樣的美貌,自然不敢平凡,不過幾次甜言蜜語和笑意溫柔,那個單純又貌美,一心只有愛情的女人稀裏糊塗就做了外室。

    可一個除了貌美和琵琶什麼都沒有,連妾都算不上的外室,在那些高官眼中又和玩物有什麼區別?

    陳溫放棄仕途,毅然淨身入宮做太監,就是因為母親的慘死。

    他那位高官父親突然尋來,把她母親帶回京中,可憐的女人還以為熬了多年,心上人終於要給自己一個名分,哪知道這狠心人只因爲招待的外賓喜好貌美少婦,毅然把為他守節的可憐母親送給外賓胡人。

    從小單純的女人怎麼受得了如此對待,一夜折辱後懸樑自盡。

    陳溫想為母親找回公道,得到的只是親生父親的一句,玩物而已,算什麼東西。

    就連他這個兒子,他出身高貴的父親也不想認。

    陳溫從此知道了無能為力幾個字怎麼寫,再不尋求入仕為母親爭誥命,毅然入宮尋求權力,以期未來報復。

    這樣的人,最恨的就是自己的美貌。

    蘇酥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可手心微涼的溫度已經鬆開。

    陳溫身上的紅衣似乎都熱不起來,冷的像一團燃燒的,沒有溫度的火。

    陳家宅院不算大,爲了供養陳溫讀書,給陳溫請最好的老師,當年的一代名妓散盡傢俬,如今也不過三件瓦舍,潦草爭風避雨。

    便是娶親也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錢。

    在門口,遠遠的就看到一道柔弱的身影,和陳溫有六分像。

    “子誠,回來啦。”

    陳溫的母親陳綰煙說話的聲音也軟,自帶幾分秦淮邊特有的調子,光聽她說話心情都會好上幾分。

    蘇酥第一眼便知道,這是個溫柔至極的女人。

    這樣好的人,怎麼會有那樣慘烈的下場呢?

    “子誠媳婦,子誠不會疼人,累著你了吧,先進來,娘做了些在京都時學的點心,你嚐嚐。”

    陳綰煙領著蘇酥進屋,屋內打掃的乾淨,桌上的碗碟也是新的,白瓷粉花,上頭放了兩塊小方糕,還點了兩片桃花瓣。

    明明也不是富裕人家,爲了迎接新媳婦,在這樣的山村也捨得花錢花物,做這等除了所謂的風雅沒有任何實際用途的廢物。

    蘇酥不知為何心裏發酸。

    她從來沒被人這麼重視過。

    哪怕在末世,她也只有作為夜梟隊長時,被人看重。

    作為蘇酥這個個體被人重視,這是頭一次。

    “是不合口味嗎?娘也不知道你這樣的舉人娘子喜歡什麼,你若有什麼喜歡的,只管告訴孃親……”

    陳綰煙正在絮叨,猛然看到蘇酥的眼淚,一時慌了神。

    “子誠媳婦,你……”

    還沒說完話,胸前多了個毛茸茸的腦袋。

    “娘,你真好。”

    蘇酥眼中含淚,嘴上卻在笑。

    這樣好的人,她一定要守護好。

    不僅是爲了讓肖似白月光的陳溫避開未來的悲慘命運。

    也爲了兩世人生中,第一份無所求的對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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