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圖你年紀大,圖你不洗澡
蘇酥有一瞬失神。
在末世,一向都是她保護別人。
被人保護,還是頭一回的新奇體驗。
陳溫的相貌一等一的出挑,他不說話時已冷傲如山間冰雪,薄唇親啟更是如皎皎天邊月。
有這樣一張臉,難怪在之後入宮做了太監,一樣能平步青雲,權傾朝野,壓得滿朝文武都喘不過氣。
怪倒是都說他欺君媚上,以色侍君。
哪怕是動怒,陳溫身上也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勢。
他只站在面前,便震懾得王翠萍不敢上前。
蘇酥從陳溫身後彈出半個頭,依舊是手一攤:“我的嫁妝,拿來!”
王翠萍恨不得撕爛蘇酥的嘴。
可偏偏面前攔了個煞星似的陳溫,只是被看一眼背後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就不該聽閨女的話,把這個小賤人嫁給陳溫。
陳溫也是個讀書人,萬一以後走大運中舉了,焉知只小賤人會不會藉機報復回來?
“你沒有嫁妝,你爹留下來的錢都給你治病了,家裏沒錢!”王翠萍狠狠瞪了蘇酥一眼,乾脆屁股一蹲,坐在地上耍起賴來。
“你從小就三病六災,吃藥不用錢?你當開藥堂的都是大善人?”
“我是天天人蔘肉桂肉桂還是日日燕窩銀耳?說我吃藥,敢不敢去找李大夫問一問,看你們家到底有沒有給我抓藥?”
說著,蘇酥作勢就要找人去請大夫過來對證。
眼看著要鬧得一發不可收拾,蘇洛心裏一陣發慌。
今天是她好不容易算計好的,為的就是一擊致命,讓蘇酥這輩子都翻不了身。
陳溫那是個什麼人?
心狠手辣,無所不為。
他要是知道新婚妻子給自己帶了綠帽子,怎麼會留這個恥辱活在世上。
明明今天該是蘇酥不懂事,大吵大鬧,甚至說出自己心悅顧城的混賬話,然後被強行捆進陳家,不出一個月就無聲無息的死。
怎麼全亂了套?
要是再繼續下去,別說蘇酥整不死,自家還得被蘇酥這張討人厭的嘴刮下來一層皮!
不行!
決不能讓蘇酥這個小賤人討到好!
蘇洛趕忙逼著自己流出幾滴淚來,可憐巴巴的哭訴:“蘇酥,我知道你嫁人心不甘情不願,知道你心裏有顧大哥,不肯老實嫁人。”
“你要是真喜歡顧大哥,我……”蘇洛哭的梨花帶雨,“我便把顧大哥讓給你,你只管和顧大哥雙宿雙棲去,別鬧得我家裏家宅不寧。”
原本只是單純的財產分割問題,被蘇洛這麼一嗓子下去,瞬間變了味兒。
尤其是也在現場的顧城,瞬間就成了話題中心。
“蘇洛說的沒錯啊,之前蘇酥就天天追在顧家秀才的背後跑,殷勤的跟什麼似的,怎麼一轉眼就肯嫁別人了?”
“要我說啊,就是嫁不成顧家秀才,報復來了。”
“真是不懂事啊,大婚的日子還鬧成這樣,別說娶她的陳家秀才臉上不好,臉顧家秀才都被她拖累名聲。”
清河村不算大,自然也鬧不出多大的事,男女關係就成了茶餘飯後的最佳談資。
蘇酥之前對顧城的痴心一片眾人都看在眼裏。
如今被蘇洛一提,今日的討要嫁妝瞬間變了味兒。
尤其是眾人看向陳溫的眼神,多少帶了點同情,好像他頭上綠雲罩頂。
恰在此時,顧城開口了。
“我心悅蘇洛,再無旁人,蘇酥你過自己的日子去,別鬧蘇洛一家。”
他眼神厭惡,好像蘇酥是什麼髒東西。
好像被蘇酥喜歡過,是一件難以啟齒的事。
“蘇家兩位長輩對你有養育之恩,倘若你還不是個畜生,就該知恩圖報,不該鬧得蘇家家宅不寧。”
簡單的兩句話,把錯全歸在蘇酥身上。
蘇洛更是起鬨的哭道:“蘇酥,算我這個做姐姐的求你了,別鬧了。”
彷彿蘇酥做了什麼天理難容的事。
蘇酥原本要清亮,帶著點戲謔意味的眼瞬間冰冷。
“你們……”
她想爭辯時,手心被微涼的溫度一握。
“顧兄口口聲聲說陳某的妻子對你有意,是當陳某是死人嗎?”
陳溫拉住蘇酥,擋在她身前,聲音冷的像無機物。
他說話的語調一向平平,哪怕現在動怒了,也依舊保有理智,比起顧城的裝腔作勢,更顯得自得。
“陳某的妻子,從剛剛開始就沒有多看你一眼。”
陳溫在清河村是出了名的正經人,他就算是有心損人,聽起來也像是在仗義執言說公道話,一字一句都是道理。
“倒是顧兄,戲臺還沒搭好你已戲癮大發。”
簡簡單單兩句話,一個髒字都不帶,不僅傷害性很大,侮辱性還不小。
顧城的臉當場就黑了。
他堂堂秀才,平日裏都是眾人敬著,何曾被人當面羞辱?
“你……”顧城一張臉氣得通紅。
只可惜,再紅也沒有陳溫好看,單看著就矮了陳溫幾分。
“顧兄也是讀書人,該知道女兒家的清譽重要,更該知道朋友妻不可欺。”
陳溫那張一向沒有什麼情緒起伏的臉毒舌起來,最是扎心。
他冷冷看顧城一眼,像是在看垃圾。
“顧兄心悅蘇洛姑娘,也不該拿拙荊的清譽給蘇洛姑娘解圍。”
“顧兄切莫學那夏桀商紂。”
就差明說顧城被美色誘惑,沒了理智。
蘇酥恨不得給陳溫鼓掌。
不愧是和她白月光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哥哥,就是眼光過人,格外不同。
顧城整張臉都被陳溫說的比鍋底還黑。
“陳兄,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我相公亂說什麼了?你張口就是我心悅你,我心悅你什麼,我圖你什麼?”
蘇酥哼了一聲,“我圖你羊毛不如我相公一絲一毫,圖你家徒四壁,圖你年紀大,圖你不洗澡?”
“我昏了頭放著金子不要,反而對著一堆廢銅爛鐵傻樂呵。”
一邊說,蘇酥一邊翻白眼,小模樣嬌俏的叫人不忍苛責。
顧城差點沒被蘇酥一番話氣死。
偏生剛剛被陳溫說了一通,再和一個小女子爭論,那是真的有失身份。
顧城心裏憋了一口氣,氣的冷哼不說話。
一旁的蘇洛怎麼也想不到陳溫會為蘇酥出頭。
這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蘇酥和陳溫都昏頭了嗎,怎麼都不按常理出牌?
蘇洛心裏急,正琢磨該怎麼收拾時,一巴掌‘啪’的響起。
直到手指碰觸到臉上的皮肉,蘇洛才意識到自己被打了。
她竟然被蘇酥打了!
蘇洛捂著臉,滿臉都是不可置信。
蘇酥冷笑:“蘇洛,我敬你是我姐姐,不跟你爭論,可你爲了貪墨我的嫁妝,竟然污衊我和顧城有染。”
“你也是女人,難道不知道女人的清譽有多重要嗎?要不是陳溫明察秋毫,目光如炬,我這輩子就被你給毀了!”
“我蘇酥算是看清了你們一家子人的狼心狗肺!”
“不是的……”蘇洛慌了神。
她是以後要當高官夫人的人,不能被蘇酥壞了名聲。
蘇酥轉過身,對著村長和族老一拜。
“村長,族老,眾位長輩都看到了,蘇洛一家人爲了貪墨我家的錢財,不惜在我大婚當日壞我名聲,要毀了我的一輩子。”
“這樣的親戚,我蘇酥無福消受,還望眾位長輩給蘇酥做主,讓蘇酥獨立女戶,和他們一家狼心狗肺的東西分開。”
蘇洛慌忙上前想阻止。
腳還沒動,只聽得蘇酥高聲道。
“蘇酥願捐出一半被蘇洛一家貪墨的嫁妝,為清河村修建義學,我父留下鋪子每年盈利的一半也捐給義學。”
一番話擲地有聲。
蘇洛如遭雷擊,腦中只剩兩個字。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