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大臣們面面相覷，相視一眼後，終於有人站了出來。

    此人竟是秦興，他斗膽道：“既然陛下如此篤定這件事情是真的，何不昭告天下，找尋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還能瞭解個清楚，到時候就知道這件事情到底是真是假了。”

    群臣附和道：“是呀，秦相說的有理，陛下不妨試一試。”

    “這……”

    段墨懷轉動手上的玉扳指，低眉思索著。

    他的確很想弄清楚，他和秦嬌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為什麼她會不辭而別，還帶走了關於她的所有記憶。

    不僅他不記得，就連她的親生父親也不記得了。

    倘若弄清楚了他們的過往，自己是否能接受她非人的身份？

    這是他作為帝王，下意識的權衡，但心中一直有個聲音在叫囂：“去啊，去找回她！”

    段墨懷抬頭，眼神無比地堅定，連帶著眼下的烏青都淡了不少。

    “傳朕旨意，凡是有關秦嬌與朕的事蹟，只要上書，皆賞！”

    “臣遵旨。”

    群臣跪倒一片，皇上登基以來，國泰民安，如今爲了一個女子，身體日況愈下。與其讓他自己猜來猜去，不如發動民間力量，徹底解了心結。

    秦興頷首，他堅信自己的女兒早就在幾年前香消玉殞，但看到皇上如此執著，這讓他心底也燃起了一絲希望。

    為人父母者，哪有不盼自己兒女好的。

    只求這一遭，能解了皇上的心結，也能讓他女兒安心。

    領旨的太監，邁著焦急的步伐，前往各大衙門傳旨。御前侍衛出動大半，人手秦嬌畫像。不出頃刻，衙門的侍衛傾巢而出，帶著告示張貼，引得百姓們紛紛圍觀。

    “秦嬌？丞相府二小姐？她不是幾年前就墜崖而亡了嗎？皇上怎麼會張貼告示？”

    “誰說不是呢？”

    “可我怎麼記得，秦嬌是當今皇后，與皇上恩愛萬分……”

    說到一半，婦人被自己丈夫捂住了嘴，告示上寫著重金懸賞，男人識得幾個字，拉著婦人走出人群。

    眼看著巷子裡沒什麼人，男人這才鬆開手。

    婦人卻不幹了：“你拉我作甚？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當時皇后還出手幫過咱們家，你忘了？”

    說著就要上手去揪男人耳朵，那架勢氣得不輕。

    “哎喲，娘子你聽我說。”

    男人低呼一聲，湊近婦人耳邊低聲把告示上的話複述了一遍。

    婦人聽著眼冒金光，拽著男人就往衙門走去。

    不曾想門口圍得水洩不通，個個都聲稱自己見過秦嬌，知道一些事情。

    大理寺

    段墨懷坐在高堂上，婦人和男人被侍衛壓著哆哆嗦嗦地進來，裡面零零散散地站著幾個人。

    他們都是經過層層篩選，最後送過來的人

    一開始，全是由段墨懷親自接見，比他上朝還累，而且來人見是當今皇帝，一個個被嚇得不敢多言。

    進來直接跪地求饒，說自己不是故意欺君，大喊著饒命。

    段墨懷伸手揉了揉突起的太陽穴，這已是發出告示的第三天，來的第N波人。

    他擺擺手，太監點頭：”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若所言有半句不實，按律法處置；若所言屬實，賞黃金千兩，欽此。“

    聖旨一出，又被勸退了幾人。

    輪到婦人上前，她和男人哆嗦著跪在地上，不敢抬頭，婦人暗中白了男人一眼，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

    來之前也沒說會見到當今皇上啊！

    “草民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吧。”

    “是。”

    兩人起身相看一眼，見男人不為所動，婦人咬咬牙開口：“年前，皇上和皇后曾微服私訪外出……”

    婦人將所記得的全盤托出，段墨懷見她神情自然，自己年前的確微服私訪過，不過記憶裡沒有秦嬌的身影。

    “賞！”

    待人散盡，段墨懷緩緩從椅子上起身，他還是沒有秦嬌的訊息，就連聽別人口中的過往，都覺得格外陌生。

    夜色已深，轎子在外等候多時，大理寺內也再無來往的人，段墨懷這才捨得起身。

    等待他的，是書房內今天堆積的摺子。白天尋找秦嬌，晚上處理政事，哪一邊都不耽誤。

    太監恭敬地拉開簾子，段墨懷剛邁出步子，身後傳來聲響。

    “我知道秦嬌在哪。”

    段墨懷猛地回頭，映入眼簾的是荀寒斐。

    他嘴角帶著勢在必得的笑，眼底閃過一絲算計。

    段墨懷深邃的黑眸直直地盯著他，面無波瀾。

    荀寒斐也從一開始的從容，被看得有些心慌。

    他向前一步，伸手從懷中拿出了一件信物。

    段墨懷眸色加深，他沒再多言，讓荀寒斐跟在身後進了宮。

    隨著宮門關上，段墨懷再也沉不住氣，他抓住荀寒斐的手：“你都知道什麼？”

    “皇上，別急啊，我喝杯茶這就慢慢告訴你。”

    荀寒斐對段墨懷找秦嬌一事，沒有多大把握，他怕這只是幌子，是秦嬌和他的陰謀。

    但在連續觀察了段墨懷幾天後，他確信，段墨懷真的在找秦嬌。

    說起來他們真是可笑，區區情愛而已，值得為此死來死去嗎？

    段墨懷對坐在另一邊，目光死死地盯著荀寒斐，他若有一句謊言，就立馬將他粉身碎骨。

    “說起來，皇上和皇后，哦不秦嬌，當時可是羨煞旁人的一對。”一杯茶下肚，荀寒斐不再賣關子，他知道，段墨懷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更何況，他也有自己的目的。

    “皇上曾在年少時外出，途遇危險，是秦嬌救了您，自此您對她情根深種，甘願為她做任何事……”

    荀寒斐以他的視角，將兩人的相知相遇細細數了一遍，連帶著秦嬌是如何吸引到段墨懷注意，又是如何幫他坐上皇位。

    段墨懷聽的心中一驚，荀寒斐的話，有些是真實存在的，只不過是他和荀雨若。

    荀雨若是荀寒斐的妹妹，他將人對換了說，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很快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不管荀寒斐怎麼說，換掉荀雨若，沒有絲毫好處。

    況且，荀雨若已是死人一個，沒必要再胡說。

    他選擇靜靜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