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清眼神有些冷，起身將男孩抱在了懷裏，抬起他的下巴裝作很親密的樣子。

    牧鴻朗開啟門出去，捉住了一個畏畏縮縮的男人，神色有些冷，“你在這裏做什麼？”

    “客官別生氣，我是院中，嗯……小廝，對，我是小廝，我就想問問兩位客官有什麼需要而已。”門外男人頗心虛，看著兩人眼神躲閃。

    “呵，客官？這麼說你是園子裡的人了？”牧鴻朗冷笑。

    隨即捉著男人往外走，牧鴻朗個子十分高大，拎著男人領子像是捉小雞仔一般，大聲叫喊，“越娘，越娘？管事的給我滾出來！”

    四下的小廝出來應聲，想讓牧鴻朗消氣，卻被牧鴻朗踹倒，牧鴻朗十分生氣，叫喊聲都有些震耳朵，“越娘，管事的，給我出來！”

    越娘從院子外面匆匆跑了來，頭上步搖來回搖晃不停可見她的著急，“客官，您先消氣，怎麼了？”

    “我就想問問你們這個園子的規矩，我這剛想做點什麼，他就在門外偷聽，怎麼你們這地方的人還喜歡偷聽這種事啊？”

    越娘看了一眼男人，眼神狠厲地瞪了他一眼，隨即賠笑，“客官別消氣，我回頭訓訓這個不懂事的奴才，您先回去，今天的使費免了，您玩的盡興。”

    “爺差你這點使費了？爺不爽！”

    越娘笑的更加小心了，“客官，您看看這狗東西也不值得敗您的興致不是，咱們先回去消消氣，我讓小廝給您上酒菜，您先喝著，晚上再來。”一番話說的十分愛昧，暗示意味十足。

    牧鴻朗像是被越娘哄得消氣一般，慢慢向裡走，路過偷聽男人身邊給了他一腳，“狗東西。”

    “越娘，叫你的人都給我滾出去，在門外守著，沒爺的吩咐不許進來。”

    越娘臉色有些不好，但還是躬身應道，“是。”

    牧鴻朗進屋，李婉清看著他忍不住給了他豎了一下大拇指，這番紈絝做派，換成她是絕對演不出來的，牧鴻朗可真是神助攻。

    李婉清讓牧鴻朗將鞭子取來，牧鴻朗會意，拿鞭子抽在了枕頭上，一聲鞭響傳出，外面越娘懸著的心終於放下，轉身離開。

    李婉清低頭握住小男孩的手，小強被剛纔牧鴻朗發脾氣的樣子嚇到，身子有些發抖，指尖微涼。

    “小強，你告訴叔叔，你家是哪裏的？”李婉清聲音儘量平和又溫柔。

    “景臣縣。”

    越臣縣和景臣縣是隔鄰，看來這孩子是從隔壁拐來的。

    “那你來這裏幾天了？除了我之外見過別的客人嗎？”

    “半個月了……我就，見過你一個。”

    看來是剛接客的，李婉清看了一眼牧鴻朗，牧鴻朗用口型告訴她兩字，“別人。”

    李婉清會意，“那小強在這裏有沒有什麼小夥伴呀？”

    小強突然抬頭看著李婉清，目光有些驚恐。

    這是遇到什麼不好的事情了？李婉清沉吟，笑意在燭光的映照下十分溫柔，“小強，叔叔的孩子有好幾個好朋友呢，小強在這裏沒有交到好朋友嗎？”

    小強眼前劃過一個小男孩青紫的面頰，手上彷彿又有一種冰涼觸感，哥哥被從倉房擡出來，特意放在了他們這群孩子面前讓他們每個人都上去摸摸，那是他第一次看死人，那些大人說，如果他們敢不聽話說出這裏的事，他們就會和小哥哥一樣。

    “我不要，我不要……”小強突然掙脫李婉清，瘋狂掙扎，李婉清怕傷害他，沒有出手控制。

    等男孩冷靜下來，李婉清上前，想要拉過他的手，可男孩躲開了。

    “小強，你怎麼了？”

    “饒了我吧，別打我別打我……嗚嗚嗚……”小強把自己縮成一團，大哭出聲。

    牧鴻朗衝李婉清搖頭，示意她不要再問了。

    李婉清搖頭嘆息，等小強冷靜下來，兩人離開，離開前李婉清交了銀子，包了小強一個月，越娘十分高興地送兩人離開，這次是坐馬車出去，車簾同樣被訂死，將他們送到了主街便放下了人。

    “好點了嗎？”走出一段距離，牧鴻朗輕聲問道。

    剛纔李婉清看見小強發瘋時候，眼圈微紅，牧鴻朗知道她是不忍心，那個孩子確實很可憐，暗娼園的孩子都很可憐，這幫柺子真是喪盡天良。

    “牧鴻朗，你說為什麼他們訂了窗戶卻還要派人來聽咱們說話，咱們是露馬腳了嗎？”

    李婉清嘆了口氣，她生在那個民主和平的現代社會，從來沒有見過這般人間煉獄，剛纔看到小強的樣子有些不忍，可不忍只是暫時的，她既見了地獄便更加堅定了要摧毀它的決心。

    “是。”牧鴻朗嘆氣，“咱們與那些變態形容不同，自然看起來不一樣，他們這種人最是敏感。”

    “我想從小強入手，咱們去找鐵大人商量一下吧。”

    “不行，他們既然懷疑，咱們恐怕已經被監視了，去酒樓吃飯吧。”牧鴻朗看著李婉清道。

    “好。”

    翌日，兩人又去了暗娼館，小強似乎被告誡過了，比昨日所見恭敬了許多，當然，也更加懼怕。

    李婉清和牧鴻朗這次沒有一起，兩人分開，牧鴻朗點了一個小女孩，被越娘安排去了隔壁院子。

    昨日兩人安排了計劃，李婉清既然包了小強，那就不能輕易換人，李婉清便跟著小強套話，牧鴻朗則對著其他孩子套話，希望兩面能多少有些線索。

    小強對李婉清的防備非常重，想必被人告誡過，正好牧鴻朗不在，李婉清便用公寓做了些蘋果派之類的吃食對給他，到底是孩子，雖然防備李婉清但還是拒絕不了美食誘惑。

    李婉清笑眯眯看著他吃，燭光下的李婉清眉眼溫和，讓小強想起了他的母親。

    他其實知道李婉清是來做什麼的，李婉清和其他的客官都不同，她從不打他，也不傷害他，只是跟他說說話，喂他點吃的，小強這幾天慢慢也有些計較，那些人總是打罵他們，警告他們把嘴閉嚴實一些，無非怕園子裡的情況讓李婉清他們知道，那些人這樣怕，那，他如果說了，李婉清會不會救他出來？

    小強沉默地吃著，沉默地想著。

    李婉清看著小強吃完，便叫了牧鴻朗一起離開了園子。

    這天陽光格外好，李婉清和牧鴻朗來到暗娼園，越娘把李婉清的訂金還給了她。

    “您別再來了，小強不能接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