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王府出來，楚施施的心情別提多高漲了，坐在馬車裏，眼睛卻一直往外面看，興致很高。

    小鶴坐在她身邊都覺得奇怪。

    從上次老爺的生辰宴往後，小姐乾的事情都是驚天地泣鬼神，京城貴女裡頭一遭的。

    雖說驚天動地吧，但小鶴總覺得小姐比起以前內斂了許多，

    以前被楚瑤瑤和柳姨娘兩個人算計驅使著，看起來很屈辱，但小鶴知道小姐那個時候起碼有人能說說話。

    但現在小姐動不動爬牆外出，卻是什麼也不跟自己說，也不跟旁人說了。

    小姐似乎一夜之間就多了許多秘密，也似乎揹負了許多。

    小鶴小時候伺候楚施施的時候，跟著上過幾天私塾，也是識得一些字的，此刻卻覺得那些書上的字，沒有什麼能形容小姐這段時間身上籠罩的東西的。

    “小姐今天心情很好。”小鶴看著楚施施鬢邊一縷髮絲，突然說道。

    楚施施收回往外看的目光，回頭見小鶴正看自己，便笑了笑，“心情的確不錯，雖然事情還沒有開始，但起碼邁出了不錯的第一步。”

    “小鶴不該過問小姐的事。”小鶴嘴上這麼說，但心裏已經在偷偷猜測了，“但還請小姐保護好自己。”

    “你這丫頭，我要是保護不好自己，就沒人能自保了。”楚施施說著，又笑了一聲，“你家小姐就是天生的‘惡人’嘛。”

    看她揶揄自己的樣子，小鶴也想起來楚施施對楚瑤瑤時的模樣，忍不住抿唇笑了起來，“小姐這個樣子真好，再也不要變回去了。”

    “嗯，不會變回去了。”楚施施像是答應下來什麼不得了的事，面容一下子平靜下來，對小鶴也是對自己說。

    在街上又買了些糕點給安氏和太傅後，楚施施這才和小鶴回到了府上。

    剛進院子，就看到坐在樹下，有些拘謹，臉上還有些陰鬱的楚瑤瑤。

    外面這麼冷，看楚瑤瑤這個樣子也是等了好久，難怪心有怨懟。

    楚施施卻懶得去心疼她，目不斜視地就往暖閣裡走。

    從楚瑤瑤面前走過的時候，她的步子甚至都沒停頓一下。

    原本還等著楚施施先跟自己說話的楚瑤瑤，這下徹底明白了要是自己不開口，楚施施一定就當沒看見自己！

    心裏雖然不舒坦，楚瑤瑤想了想自己的目的，一咬牙，還是道，“姐姐留步！”

    聞言，楚施施停下來，在階上轉頭看向聲音來源，見是楚瑤瑤，面上有些驚訝，“妹妹何時來的？”

    裝，你就接著裝！

    楚瑤瑤心裏咬牙切齒，臉上還得裝出善解人意的模樣來，“已經等了半個時辰了，姐姐沒回來，妹妹不好進去，只能在這裏等。”

    “妹妹如此守規矩，倒是讓我有些吃驚。”楚施施這話說的誠懇，一時之間聽不出來到底是在誇楚瑤瑤，還是損楚瑤瑤。

    楚瑤瑤和她已經撕破臉，現在無論好話壞話，都會當做壞話來聽。

    在心裏謾罵了楚施施一萬句之後，楚瑤瑤勉強地從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微微福身，“姐姐就會打趣妹妹。”

    “有話快說吧，外面有些冷，我受不住。”楚施施搓了搓自己微微發紅的指尖催促道。

    冷你還不叫我進去？！

    楚瑤瑤沒成想她居然這麼不給面子，一時之間氣惱到差點忘了要說什麼。

    好半晌，楚瑤瑤這才平復下來心情，對楚施施道，“爹爹說姐姐有什麼需要可以吩咐我去做。”

    “就這個？”楚施施挑眉，有些驚訝地看著楚瑤瑤。

    她是怎麼也沒想到楚瑤瑤居然會因為這麼點事在外面挨凍半個時辰。

    給楚施施驚訝住的楚瑤瑤，心裏並沒有什麼成就感，反而越發生氣。

    難道這在楚施施眼裏只是小事？

    “這是爹爹的意思，妹妹不怕累的，有什麼事姐姐儘管吩咐就是了，我願意為姐姐分憂。”楚瑤瑤擺出任勞任怨的樣子來，活像個逆來順受的小媳婦。

    楚施施在心裏冷笑，她可不會瞎了眼娶這樣的媳婦。

    “儘管吩咐？”楚施施有些戲謔地咀嚼了一遍這幾個字。

    楚瑤瑤像是怕她不明白自己意思似的，有些急切地解釋，“對，儘管吩咐。”

    “你都說了這是爹爹的意思，不讓你做點什麼也不好。”楚施施面色猶豫，像是還沒想好讓楚瑤瑤做什麼。

    在院子裡看了一圈，楚施施目光在雜草上停了許久，而後偏頭問小鶴，“府上的雜草一直都是誰除的？”

    “小姐，是柳姨娘找下人來做這些事的。”小鶴在楚施施耳邊悄悄說道。

    原來如此。

    楚施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停頓了幾秒鐘，目光回到楚瑤瑤臉上，“既然以前都是柳姨娘負責，現在你也要求，那就你來做吧。工匠都有自己的事，你就帶著你院子裡的人，也算是將功補過。”

    “你讓我去除草？！”楚瑤瑤好像沒聽過這麼荒唐的事，瞪大了眼睛看著楚施施，質問道。

    “不是你說爹爹的意思麼？怎麼？不願意？”楚施施懶得和她虛與委蛇，直接眯起眼睛，語氣威脅地問道。

    楚瑤瑤猛然想起自己方纔都說了什麼，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還是說，爹爹根本沒說過那樣的話？”楚施施語氣突然加重，帶著審訊的意思。

    楚瑤瑤被她可怕的口氣嚇了一跳，連忙否認道，“爹爹的確說過這樣的話，只是……”

    “那就行了，趕緊去做吧。”楚施施語氣不耐地說完，轉身進了暖閣。

    天氣真是越來越冷了，站著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居然就凍成這樣。

    楚施施坐在暖爐旁邊烤手，一邊回想方纔的情形。

    “小姐讓二小姐去除草，可真是太解氣了！”小鶴蹲在爐子旁邊，語氣興奮地道。

    楚施施看她一眼，說了句讓小鶴頓時毛骨悚然的話，“楚瑤瑤不大對勁。”

    她烤火的動作一頓，僵硬地抬起頭，看著楚施施，“二小姐……怎麼了？”

    “太精明瞭。”楚施施搖搖頭，“這不像是她能做出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