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施施一番話，從頭到尾都是在替南宮燁考慮。

    他若是仍舊冷冰冰的，則顯得有些不近人情。

    可是南宮燁已經獨立許久，他其實除了徐徹不信任其他人。

    南宮燁抬眸看向規規矩矩地站在門口的楚施施，突然問道，“你這樣為我考慮，是爲了什麼？”

    楚施施被他的話問得一怔。

    隨後坦然道，“就是爲了王爺當初在楚府與小女達成的合作，這是我的誠意。”

    “誠意很足，本王收下了。只是，楚小姐所圖什麼是否也應該坦白了？”南宮燁看著她，目光凌厲，不給任何人迴避的機會。

    而楚施施本來也沒打算迴避，如果說之前還沒想好要借南宮燁的勢來做什麼，那經過那日太傅安氏雙雙遇刺一事，她已經大徹大悟了。

    她是來自現代的人，要說的話站著就能說出來，不會動不動就跪。

    “我想求王爺予我保護家人的能力。”楚施施一雙眸子明亮地看著南宮燁。

    南宮燁甚至能在她眼中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

    這一刻，南宮燁發現自己探聽不到任何楚施施心底的畫外音。

    那就說明，楚施施沒有說謊，這就是她心中所想。

    南宮燁不消片刻就點了頭，“好，本王幫你。”

    “多謝王爺。”楚施施臉上並無太多喜色，好像這件事不是她求的一般。

    “你想本王如何幫你？”南宮燁已經想好，如果楚施施說出那句“一切全聽王爺”，他就會幫楚施施把事情全都辦好，只是合作結束後，他和楚施施形同陌路。

    但若是……

    “我有一點不成型的想法，還請王爺過目。”楚施施從袖口裏摸出來一張紙條，遞給徐徹。

    徐徹沒在楚施施面前開啟，轉手交給了南宮燁。

    他接過，垂眸，將紙條展開的手指修長又骨節分明，讓人有些挪不開眼。

    楚施施卻沒有看，而是一直盯著南宮燁的臉，也不管這樣是不是失禮。

    她就是想知道南宮燁對於自己的想法是什麼樣的態度。

    自己寫下來的東西自己心裏清楚，那是任何一個人看了都會覺得她在異想天開的存在。

    可楚施施就是想賭一把，看到底有沒有人能明白自已，這個人又會不會是南宮燁。

    聽清楚楚施施說的是什麼之後，南宮燁的目光在她身上難得地停留許久。

    “這，是你的真實想法？”南宮燁語氣中仍舊聽不出來什麼情緒，讓人分不清他到底是在驚訝還是如何。

    已經說出口的話自然沒有收回來的道理，即使會被南宮燁嘲笑不自量力，她也要試一試。

    更何況，以她對南宮燁的理解，南宮燁不會說出那樣傷人的話。

    即便他這個人從不在乎別人的情緒。

    “對。”楚施施很慎重地點頭，目光不曾躲閃，就這樣直直地回視南宮燁，以此明示心胸坦蕩。

    “好。”南宮燁幾乎是立刻就應下來，“這件事有多難你可知曉？”

    這世間對於女子的限制多之又多，她想要衝破桎梏為家人提供蒙蔭之處，自然是千難萬難。

    面前這個和之前大相徑庭的楚施施，目光堅定，脊背也挺得筆直，竟然比以前更像是楚青山的女兒。

    楚施施早就把所有的利弊都看清楚，聽南宮燁這樣問，也是毫不猶豫地回答，“我知道的。”

    “那也要堅持？”南宮燁挑眉看她，“本王能知道為何麼？”

    既然要讓他幫自己，適當的透露出一些訊息也不是不可以。

    楚施施點頭，“因為身材肥胖而被南宮墨嫌棄，被京中貴女嘲笑，他們並不覺得我是太傅嫡女而有所畏懼，只覺得我痴傻，不會告狀，反而公然羞辱。”

    “因為退婚的事，南宮墨把手伸到了我爹孃頭上，那天我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一個兩個爲了我而受傷，僅有醫術沒用，我還要有勢力，讓所有人都畏懼我。”

    她似乎下定決心，一定要取得南宮燁的助力，並不懼怕南宮燁會因為這番話而覺得自己狂妄自大。

    聽了她一席話，徐徹不自覺站直了身子，沒了平時嘻嘻哈哈的樣子，此刻臉上表情嚴肅，像是第一次覺得面前這個女子是值得自己正視的。

    南宮燁目光不經意地從徐徹臉上劃過，而後看著楚施施，問道，“你知道你說這番話意味著什麼嗎？”

    “如果王爺因此要治我的罪，我無話可說。但施施所有願望都在這。”

    楚施施目光平靜，並無恐懼。

    “本王不會治你的罪。”南宮燁平淡道，“楚小姐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好，這條路險之又險，若是哪天因此喪命，也不是沒可能。”

    “一條命而已，我已經死……”楚施施差一點就說漏了，連忙停頓一秒，表情不變地接下去，“和死過一次沒什麼區別了，如今脫胎換骨，確是如重生。”

    徐徹並沒有聽出來楚施施的話中哪處不對，目光有些欽佩地望著楚施施，想說什麼，但他知道這個時候她不應該開口。

    她沒說出來的話，南宮燁知道是什麼。

    能聽到楚施施的心聲可能就這一點好處，這個少女在自己面前真是一點秘密都沒有。

    “既然你已經決定，那本王便幫你一把。”南宮燁面無表情，好像說的並不是什麼大事似的。

    “一言既出。”楚施施眼睛裏迸發出希望的光芒，看著南宮燁，明目張膽地期待著什麼。

    南宮燁盯著她陽光下顯出棕色的雙眸，一字一句，“駟馬難追。”

    “施施謝過王爺！”楚施施語氣裏帶著雀躍，看起來心情很好。

    她像是個小太陽，有她在，周圍人沒辦法不開心。

    就是南宮燁，面色也比往常柔和許多，看著不像是外人口中的“冷麪閻王”。

    “具體怎麼做我已經寫在紙上了，那是我的計劃，王爺可以看看，如果有不妥的地方，王爺隨時通知我修改。”

    她雖然一副萬事好商量的口吻，但南宮燁知道，她輕易不會接受別人的指指點點，她骨子裏的傲氣，還是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