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山笑，另一隻手輕輕撫摸著何苗的臉頰，神情越發的柔和，眼底是望不到邊的深情：“你從不輕易下決定，然而一旦下決定便要將事情做到最好，苗苗，我賭的是你的這份心性，賭的是一旦我們在一起了，便能夠執子之手，白頭偕老。”

    何苗靜靜的看著他。

    “我知曉你心有疑慮，也知道你不喜歡兩個人之間有太多秘密，”秦大山耐心地哄她，“我不是不願意告訴你，只是因為你知道的越多不要越危險，我不想讓你身陷險境。若你還是覺得必須知道這些，那麼我願鉅細靡遺的悉數說與你聽。”

    嘆息一聲，何苗終是敗給了秦大山循循善誘間的真情實意，搖搖頭：“我不需要知道你做的那些不能說的事，但我需要知道你最真實的身份。作為交換，我亦可以回答你一個問題。”

    “京都秦家嫡長子，官拜驃騎將軍。”秦大山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因故不得不離京，隱姓埋名，隱居在這偏遠的小山村裏。”

    “所以，你剛開始的時候並不想道雙高鎮居住，便是因為這個原因？”

    “是。”

    “秦溯是你……”

    “庶弟，他的生母難產而亡，因此他自小便是跟在我身邊長大的。”

    “難怪與你這般親近。想來你如今所做之事定與京都有關，既如此，我便不問了。”何苗抿了下唇，“你有什麼問題便問吧。”

    秦大山想了想，緩緩問道：“如今你已知曉我的身份，可願與我白首不相離？”

    “秦大山，你可想好了，你是京都貴公子，戰功赫赫的驃騎將軍，而我只是個偏僻山村的鄉野村姑，門不當戶不對，且我這個妻子對你的前程是半點助力都沒有，”何苗一瞬不瞬的盯著他，輕輕搖著頭，“如此，你還要堅持己見嗎？”

    “男子漢大丈夫，理應建功立業，傾盡全力庇護妻兒，如何能想著靠裙帶關係成事？”秦大山瞪眼，“只有沒本事的男人才會靠女人成事！”

    何苗撫額，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秦大山蹙眉，他說得不對嗎？他這輩子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自己不努力，只想著靠另一半來實現榮華富貴的男男女女們，當真是半點用都沒有的廢物！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甚是可愛。”耿直的可愛！何苗默默的吐槽。雖說秦大山這話說得沒毛病，但怎麼聽著就那麼大男子主義呢！

    從來沒被說過可愛的秦大山紅了臉，摸了摸後脖子，憨笑兩聲，道：“如此這般，是否已經打消了你的顧慮？”

    何苗站起身，走到梳妝檯前，開啟抽屜，取出放在其中的兩份協議，遞給秦大山，纖細的食指指著其中一個條款，道：“先前的婚禮不作數，什麼時候你以真實身份娶我進門，什麼時候再談白頭偕老。”

    雖說感動於秦大山真誠深情，但防人之心不可無。人心是會變的，這一刻的秦大山或許對她用情至深，可將來呢？

    未免將來可能要面對秦大山換回身份後否認這段姻緣的難堪尷尬，她寧可現在守身如玉，直到秦大山用他最最真實的身份娶她的那一天。

    當然，也有可能沒有那一天，不過那又怎樣呢，家財是她的，身體仍是原裝的，左右她也沒什麼損失，無非就是談戀愛分了個手罷了，散了就散了。

    秦大山明白何苗的意思，揚起手中的兩份協議：“是否簽了之後，你便不會變了？”

    “只要你不負我，我定不負你。”何苗淺笑。

    秦大山聞言，快步走向桌案，研磨提筆，在協議上籤下了自己的大名。

    “秦、屹。”何苗歪著頭看他落下的兩個字，“難怪秦溯總是屹哥屹哥的喊你，當時我還覺得奇怪，以為是你的小名呢！”

    秦大山卻笑道：“這你倒猜得不錯，我確有一個小名，名喚大山。便是這個屹字，也是由這個小名而來。”

    “世家大族也會起這樣接地氣的小名嗎？”何苗抿唇笑。

    “我小時候身體不好，阿爹覺得賤名好養活，便不顧阿孃的反對，愣是就叫了我許多年的大山，就盼著我能像大山那般風吹不倒，雨打不動，傲立群峰之中千萬年……”秦大山說得好生無奈。

    何苗卻笑得直不起腰，仔細瞧了他一眼又一眼，笑得話都快說不利索了：“可見公爹是明智的，果真如大山一般屹立不倒。”

    見何苗笑不可遏，秦大山想了想，一把將她攬到了懷中，垂眸低頭，在她的臉頰上親了親：“還笑嗎？”

    何苗驚得想後退，才發現已經被按在秦大山的懷裏動都動不得了，小臉紅豔欲滴：“你……”

    “我什麼？”秦大山親了親她的鼻尖，復又問了一遍，“還笑嗎？”

    “你怎能如此？”何苗仰頭瞪他，兩隻大眼睛越發的像那碩大的銅鈴了。

    秦大山覺得有趣，左手輕抬，放在她的後背上，少一用力，令何苗更加貼進他。

    額頭抵住她的，他輕笑：“我為何不能如此？”

    何苗瞪他，半晌後泄了氣。確實，他都簽了那份協議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等於她已經答應他做她的男朋友了。

    好吧！既是男朋友，親親摟摟抱抱又有何不可！

    事情聊開了，自是一夜安睡。

    翌日。

    何苗領著白朮到了廚房。

    廚房裏，流蘇早已準備起來了。

    “秦娘子。”流蘇見何苗來了，忙放下手中的活，幾步走到何苗面前，福了福身，“那些廚娘如今正在食錦齋的門外站著，說是姑娘不見她們，她們便不走了。”

    何苗眉頭微皺。這算是威脅她嗎？

    “走，去看看。”何苗轉身往門外走。

    流蘇和白朮面面相覷，立刻跟了上去。

    來的人不只有被何苗遣回去反省的，還有冬玉。

    見何苗出來了，幾位廚娘立刻跪在何苗面前：“秦娘子，我們都想明白了，是我們錯了，不應該以次充好，秦娘子，我們想過了，我們願意和食錦齋共進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