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待完要辦的事，秦大山站起身往三樓走：“走，去哄哄你阿孃。”

    秦笙瞪他：“阿孃可是輕易不生氣的。”

    相處也有大半年了，他甚少見到何苗生氣。細細數來，也就被董二牛欺負那次，被何寶全夜闖那次，在縣城被金家派人刺殺那次，食為天被封那次……

    細數之下，不過五六次，而且都是和名聲性命有關的大事，可見此次阿爹惹得禍事有多大，纔會讓阿孃氣成這樣。

    聞言，秦大山沉默了。他覺得，何苗倒未必是因為他的隱瞞而生氣，可能更多的是因為容蘭的存在。

    所以，他纔沒有在第一時間去哄何苗，而是先安排了人處理了容蘭這件事。

    他既能爲了幫容蘭脫離困境而將她假意納入府中，自然也能讓她悄然脫離他的後院，從此無半點瓜葛。

    只是……

    他抬頭看了眼樓上緊閉的房門。

    他這放在心尖尖上的小姑娘好不容易開啟了的心扉，卻因為他的思慮不周，處事不當，再次關上了，他該如何哄，才能哄得她如先前那般呢？

    “阿爹可是不敢去了？”秦笙挑眉看自家爹，眉眼間多了幾分挑釁。

    秦大山哼笑一聲，抬步往樓上走，昂首挺胸的，怎麼看怎麼胸有成竹。

    秦笙一貫知道秦大山的性子，越是這樣，就顯得他越是沒有底氣，不由得心中多了幾分擔憂。

    他很滿意這個阿孃，不想換繼母。

    心中實在不放心，生怕阿爹又幹什麼惹阿孃生氣的事，秦笙邁起一雙小腿，蹬蹬蹬的一路狂追秦大山。

    房門前，秦大山繞了好幾圈了，愣是沒敢上前去開門，只因沒想好開門之後該怎麼開口解釋。

    噠噠噠的腳步聲不絕於耳，何苗坐在窗前，仰頭看向天空，今個兒月色不錯，雖然是下弦月，然則眾星捧月，甚美。

    門外的焦灼，她不是沒有感覺到，只是她也不知道和秦大山能說什麼。

    他有妾室，雖然他再三保證和那妾室只是上下屬關係，但天長地久，誰也不能保證這所謂的上下屬關係不會變成夫妻關係，男人在這一方面都是不靠譜的。

    何苗垂下眼眸。

    前世的她雖然因為身體的緣故，一直沒有戀愛成親，但她身邊人始終不少，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自然不可能什麼都不懂。

    “叩叩”

    腳步停歇，門被扣響。

    “苗苗，我們談談可好？”

    門外傳來秦大山的聲音，何苗收起心緒，回首看向緊閉的房門，沉默片刻，到底點頭開口：“進來說吧。”

    秦大山推門而入，一眼便瞧見坐在窗邊看過來的何苗，眉頭微皺，取下屏風上的披風，行至何苗身邊，將披風舒展搭在她的肩膀上。

    “已入深秋，夜裏風涼。”秦大山說話的語氣有些僵硬，轉身坐在她對面的窗臺上，看著她，“我已命人將容蘭悄悄帶出我家，改名換姓，日後再無容蘭此人，我亦再無妾室。”

    何苗詫異，轉過頭看他，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我……你為何如此看我？”秦大山內心坎坷。

    “你把人送去哪裏了？”別是送去什麼勾欄妓院的，那就不好了，雖說不太可能……

    “別院。日後她便居於別院，訓練那些心思不純的小姑娘也能方便些。”

    “那你為何說日後再無容蘭此人？”

    “妾室容蘭將被通報病死，而容蘭將改名換姓，這時間自然就再沒有容蘭了。”

    “哦。”這辦法倒是不錯。

    “如此，你……還生氣嗎？”

    “我沒生氣。”何苗輕呼一口氣。

    “不，你生氣了。”若不然又怎麼會一回來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呢？

    “……”何苗無語的看了他好一會兒，嘆息一聲，“我不過是在梳理你我之間的關係，一時間有些煩悶罷了。”

    秦大山惶惶然：“所以，你梳理得如何？”

    “不如何。”何苗搖了搖頭，仰頭看向天空，星光點點，悵然道，“秦大山，何家雖然家宅不寧，然而皆是一夫一妻，便是混蛋如金寶齊，也只有一個妻子，並未向金家的大公子那般妻妾成群。”

    說著，她轉過頭看他：“我的所見所聞皆是一夫一妻，我所期待的姻緣亦是一生一世一雙人。我知道如今男子三妻四妾實屬正常，尤其是世家貴族，富貴商賈，乃至小康之家更是如此。然而，我這個人霸道強勢，獨佔欲強，決計不能接受與其他人共享丈夫。”

    “你有權同其他男子那般三妻四妾，我絕不攔著。你若覺得我的觀點於你而言太過吃虧，那就請你同我和離，再不然給我一封休書也行。”何苗抿了下唇，“你若贊同我的觀點，並且願意與我攜手同行，白首不分離，那麼我便要你簽下一份保證。若有一天你變心了，便攜家人淨身出戶，你之所有盡歸於我。”

    “你不必憂心秦笙，我很喜歡阿笙，願將他收為義子，在你不著家的時候照顧他，陪伴他。”何苗定定的看著他，“現下，便輪到你做選擇了。”

    秦大山看著如此嚴肅認真的何苗，有些不習慣，卻又覺得很是有趣，忍不住想逗逗她：“你當我為何要讓容蘭‘病死’？”

    何苗：“……”

    說事兒就說事兒，做什麼要撩撥人。

    “協議可寫好了？我何時能籤？”秦大山傾身靠近她，眼睛亮亮的，宛若窗外的漫天星光，“是否簽了之後，你便願意同我做真正的夫妻？”

    何苗伸手將他推開，歪著頭瞪他，一臉的狐疑：“你該不會是爲了這個，才同意簽下這份不平等條約吧？”

    “自然不是。”秦大山連忙解釋，伸手攬住何苗的腰身，手一用力，“我家的小姑娘如此的才貌雙全，如此的優秀，優秀到我無時無刻不掛懷，離家時時時刻刻的掛念，又患得患失，生怕在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被旁人趁虛而入，若因此失去了你，我……”

    “說得好像坐實夫妻之名後就不會被人趁虛而入似的，”何苗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