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深摸了摸下巴上淺淺的胡茬，再次說了一遍：“你見過二十六歲的大叔？”

    陳紅棗老老實實的搖搖頭，又點頭：“你老成的像是大叔，不是指年齡。”她這一番打馬虎眼，田深不會再說她老氣橫秋了吧？

    “我不老成一點也沒辦法，如果我們一家人都是天真無邪的，早就餓死了。”

    田深聽完，沉默下來。

    陳慄慄跟王翠花從大門探頭出去：“娘，你看到他們兩個沒有？三天兩頭上山，這兩天拖兩根樹幹回來了，他們不會是在上山發現啥好東西了吧？”

    在她們身後的陳大林說道：“我聽說前面那個村裏，哪一年下大雨，從他們村的山裏，衝出來好多盤子啊，碗啊，有人過來收，一個沒破的碗就五塊錢呢。”

    “咱們這裏的山裏沒聽說出過寶貝吧？”王翠花一聽五塊錢，趕緊推了陳慄慄一下：“你要不跟去瞅瞅？如果有寶貝，你把發現寶貝的地方記下來，回頭我跟你爹去挖。”

    “別人村裏有寶貝，我們村裏就得有？我懷疑他們是在山裏藏了吃的，不然不會隔三差五去山裏，”陳慄慄趕緊套上鞋子：“我去瞅瞅。”

    王翠花跟陳大林在後麵催著：“快點，快點！發現啥了，趕緊回來告訴我們。”

    田深一沉默，兩個人走了很久，都很安靜。

    這氣氛叫陳紅棗覺得古怪：“村頭就有一些矮的棘刺，我們就砍那個吧？”

    “那個叫刺苔，另外有一種叫荊棘，咱們這沒事，村口的刺苔太嫩了，沒什麼用，山裏的老刺苔比較好，刺很堅硬，”說著，兩個人腳邊就有一顆刺苔，田深指給陳紅棗看，這低頭的一瞬間，他瞥到身後有一個慌忙閃到一邊的人影。

    “上面這刺不是叫棘刺來著？”陳紅棗見自己認錯了東西，有些尷尬。

    “好像凸起的刺狀物，都叫棘，你說的也沒錯，”田深怕自己看錯，假裝給陳紅棗指著地上的一叢草，他的餘光注意著後面人影閃過的地方：“這蒲公英你認識吧？可以當野菜，也可以當中藥。”

    “這是灰灰菜，蒲公英是那個！”陳紅棗看田深瞎指，知道他也是一知半解的：“灰灰菜也可以吃，就是不好吃。”

    田深的目的只是看身後的人影，現在他判斷出來，那人是跟著他跟陳紅棗的：“哦，灰灰菜啊。”

    田深收回目光：“不好吃就算了，要是好吃，可以採一點回去。”

    “今天的主要目的是砍你說的老刺苔，家裏做搖椅的木料夠不夠？”陳紅棗還計劃著採一點天麻回家自己曬，幹天麻方便儲存，價格也好。

    “不夠的時候，再上山來砍。”田深看到一叢比較老的刺苔，伸手試著撅斷一根棘刺，堅硬的棘刺紋絲未動：“就這個，我來砍，你在一邊等我一會。”

    “我去前面——”陳紅棗剛要說去之前砍樹的地方。就叫田深把手放在身前，輕輕的朝她搖了一下：“我找個草叢噓噓。”

    田深壓根看沒想到陳紅棗會說這話，他向來嚴肅的臉，頓時有一些不自在。

    “那我不去了，萬一有蛇怎麼辦？”陳紅棗朝前走了幾步又回來了，她緊跟著砍刺苔的田深：“咋了？神神秘秘的。”

    “有人跟著我們，你找個草坑躲起來看看是誰，我對村裏的人不熟悉。”田深用力劈老刺苔的根，一連砍了好幾棵，這種刺苔的枝條可以延伸很長，兩家的院牆都可以放一點這個。

    後面有人跟蹤自己？陳紅棗趕緊道：“那我還是去吧，今天水喝多了，”山上她來了幾次，對這裏很熟悉了，她藉口“噓噓”很快找了一個隱蔽的草坑遮掩住自己，朝他們來的方向看去。

    後面果然有一個人鬼頭鬼頭的朝這邊探頭。

    不是別人。

    正是她那個好表姐陳慄慄。

    陳慄慄真的是看不得她有一點點的好，總是想方設法，千方百計把她毀掉，上輩子就叫她得逞了，這一輩子，沒門。

    幸好田深先停下來砍老刺苔，要是他們之間到山溪附近，她去挖天麻，那一片野生天麻地，還不得被陳慄慄發現不可？

    陳紅棗心裏直叫慶幸，她假裝噓噓，在草坑裏蹲了一會回來。

    田深已經砍了好幾棵老刺苔。

    “後面的是我表姐陳慄慄，她化成灰，我都認識，現在怎麼辦？我不想叫人發現我那個寶地。”陳紅棗低聲道：“那可是我發家致富的寶貝。”

    “等會你跟著我，我們把她甩掉，下次她就不會跟著我們了。”田深不動聲色，稍微側了一下頭。

    跟在他們身後的人以為他們沒發現她的存在，又走近了一些。

    “好，”陳紅棗用力點點頭。

    “這幾棵最老的不夠，我們再找找，這玩意就好越老越好。”田深把幾棵老刺苔纏繞起來，塞進陳紅棗揹着的竹筐裡：“再砍上幾棵就回家。”

    田深帶著陳紅棗朝山頂爬去，陳紅棗雖然瘦，常年在地裏勞動的她，爬山靈活輕巧，似乎是一點也不累。

    田深幾次打量她，發現她只是小臉稍微紅潤了些，鼻尖上冒出了幾粒細密的汗珠：“你要是累了，我們坐一會再走？”

    “我不累！”陳紅棗用田深的身形，擋住自己，朝後看了一眼：“我表姐也都沒累呢。”

    “她已經追不上我們了，想甩掉她，特別的簡單，”田深早就注意到他們之間的距離在逐漸變長，這是對方體力不濟的顯現：“現在甩？她自己在山上摸索一兩個小時就能找回去。”

    陳紅棗用力點點頭，陳慄慄看不得她過的好，她小小的折磨陳慄慄一下，就當是為上輩子收回一點利息。

    其實陳紅棗一點也不累，她還是空著手的，竹筐跟工具都在田深手裏。

    陳慄慄不一樣，她從小就沒吃什麼苦，爬了一會山，就氣喘吁吁的幾乎跟不上田深和陳紅棗的腳步：“該死的，跑那麼快，肯定是在山裏藏了好東西，我今天就是累死，也要跟著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