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變臉如此快
支書正在跟幾個人頭碰頭的在一張紙上寫寫畫畫:“我們村裏的地不多,我大致算了一下,共……”
錢秀蘭把手裏的骨頭一把扔到桌上,把支書跟其他幾人嚇了一跳。
村支書看清是錢秀蘭,不滿的道:“錢大嬸子,我很生產隊的幹事在說事兒呢,你這是幹啥?”
“我幹啥?陳見銀養了個賊娃子,偷我的雞。你問他。”錢秀蘭抱著手臂,意思就是叫支書跟幾個幹事看。
村支書看向被錢秀蘭拉來的陳見銀,“這是家務事吧?”
“對啊,我也說是家務事,況且,我也沒偷啊!”陳見銀喏喏的,“支書,幾位幹事,不好意思啊,我娘就是太生氣了。”
村支書知道陳見銀的蔫吧性子,他問陳見銀:“陳老二,你有偷錢大嬸子的雞嗎?”
“沒、沒啊!”陳見銀否認。
站在人群裡的陳紅棗差點被陳見銀的話給氣死,明明是沒偷,硬是叫人從他的話裡聽出了幾分心虛來了。
旁邊有跟過來看熱鬧的村民,對著陳見銀指指點點:“看著陳老二平時老實,原來也不老實啊!”
“我家前不久也丟過一隻雞,怎麼也沒想到陳老二的身上。”
陳見銀一向老實慣了,自己親孃指責,周圍村民的竊竊私語,他臉紅脖子粗的,但聲音跟蚊子哼哼一樣:“沒有,沒有……”
沒偷還不敢理直氣壯的解釋?
陳紅棗也是服氣了,領著兩個妹妹往人群裡縮了縮。
你陳見銀解釋不清,那她們姐妹三隻能“心虛”
“沒有?沒有,你家在吃的雞骨頭是哪裏來的?”錢秀蘭趾高氣昂的:“別說我是你娘,我嫌丟人。”
陳見銀的臉漲的發紫:“啊!那不是,不是——”
不是什麼,你倒是說啊?
陳紅棗簡直被自己爹氣的要死。
生產幹事劉福看了看那堆被啃的乾乾淨淨的骨頭,說了句:“奶奶,這不是雞骨頭——”
“你瞎啊!這不是雞骨頭是什麼?”錢秀蘭從骨頭裏找出一根胸叉子:“你當老孃沒吃過雞肉?”
“劉福,錢大嬸子不認識你?”劉福身邊的生產幹事問他。
“我認識他奶奶。”錢秀蘭一蹦三尺高:“連雞骨頭都不認識,當什麼生產幹事?”
劉福的臉當即就黑了。
錢秀蘭在村裏是個厲害角色,村支書最清楚,他幫村裏斷過多少家長裏短的官司,十件裡有五件都是管錢秀蘭有關係,他乾咳一聲:“錢秀蘭,你叫陳見銀自己把話說完,你自己叫鄉里鄉親看看這是不是雞骨頭,不要丟人現眼了。”
有村民圍了過去,七嘴八舌的道:“這不是兔子頭吧?我們也常常打獵的。”
“呀,連兔子跟雞都分不清了,錢大嬸子,你是眼花了吧!”
“即便不是我家的雞,他偷生產隊的兔子,就是大逆不道。”錢秀蘭見四周的人都說是兔子,趕緊改了口。
“生產隊裡就沒養兔子!”劉福道。
“你這個小婢養的崽子,怎麼哪裏都有你?”錢秀蘭指著劉福的鼻子,直接破口大罵。
村支書見慣了錢秀蘭胡攪蠻纏,聽不下去了:“錢大嬸子,你看看清楚,這是你家慄慄物件小劉啊。”
四周的人早就憋了沒笑出來。此時他們看到錢秀蘭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的,鬨堂大笑:“哈哈哈,錢大嬸子,你逮誰刺誰,刺到自家人了你?”
“小心小劉幹事不要你家慄慄!”
錢秀蘭鬧這一出,就是爲了叫陳慄慄跟她那個物件的事情更穩當,她用手擦擦眼睛:“哎喲喲,是我老婆子眼花了,原來是小劉啊!你剛剛喊奶奶是做啥?”
“奶奶,我就想給你說,這不是雞骨頭。”劉福看在陳慄慄的份上,沒跟錢秀蘭計較。
“對啊,你看,這就是我那個不孝順的好兒子啊,一家人關起門來吃肉,就沒想到孝敬孝敬我老婆子。”錢秀蘭拉住劉福的手,委屈的哭了起來:“一家子白眼狼啊。”
陳紅棗冷眼看著自己那臉色不停變化的爹,知道這蔫的性子,是根本支稜不起來了,她嗷一嗓子哭著從人群裡哭著撲到錢秀蘭腳邊:“奶奶,不要罵爹啊,爹那麼老實,我娘要生小妹妹,家裏的口糧和僅有的錢被人搶走了,他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陳小麥拉著陳蕎麥也哭了起來:“我們家裏六個大人,一個奶娃子,爹就套了一隻那麼瘦的兔子,想叫我娘有奶水,嗚嗚嗚,家裏的口糧還經常被人搶走,我們都是餓著的,我們大,可以找點野菜什麼的,我們小妹妹她還要吃奶……”
陳蕎麥膽子比較小:“小妹妹生下來比兔子還小!”
“那,是誰去你家裏搶口糧?”劉福知道陳見銀是二伯,聽著三個小姑娘的哭聲,也忍不住問了。
錢秀蘭的臉一下就僵住了,叫她怎麼說?只狠狠瞪陳見銀一眼。
陳見銀是不會說自家人壞話的,陳紅棗說的幾乎句句都是實話,他低頭預設了。
見自己這麪糰子一樣的爹沒說出三隻兔子的事情,陳紅棗哭的更大聲了:“劉幹事,你天天不在村裏,你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前幾天家裏的口糧被人搶的一粒不剩……”
錢秀蘭拉著劉福朝外走:“走,咱回家說話。”
“奶奶,我還有事情要跟支書說呢。我不走。”劉福吧錢秀蘭拉著,不敢掙扎,其實他也想趁著來村裏辦事的時候,過來看看陳慄慄。
“有啥事等回家吃了飯在說。”錢秀蘭不想叫劉福聽到接下來的話:“我一眼都不想看到這白眼狼一家人。”
“娘,我咋成白眼狼了?”陳見銀聲音小的跟自言自語沒差了。
村支書扶起陳紅棗,無奈的道:“棗兒,好了,你奶奶走了,你帶著你妹妹回去吧。”
“謝謝支書!”陳紅棗抽抽噎噎的,她根本哭不出來,只能低頭裝作抹眼淚:“這年頭,連兔子也瘦的像小雞啊,如果不是兔子太瘦,奶奶也不會誤會。”
之前那個說自家雞丟了,懷疑陳見銀的村民,早就鑽到人群裡不見了。
這年頭,誰家裏的米缸裡有幾粒穀子都數的清楚,雞那麼大隻,能這麼巧丟到她家鍋裡?陳紅棗皺眉,剛剛那個說話的聲音,有點耳熟,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