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我是池魚
沒頭沒腦的吩咐。
儘管如此,沉默幾秒鐘後,容覺還是將紙團接過來,而後撿起地上的煙,丟進垃圾桶。
沈斯年坐在那,長腿搭在一起,歪著頭看他,突然開口,“你這身衣服真醜,而且廉價,不管是服裝還是造型都很普通。”
容覺沒說話,此時他說什麼都不合適。
“那麼老的女人,你們公司老闆怎麼想的?公司還能開下去真是個巨大的奇蹟。”
沈斯年嘖了聲,抬頭看著夜空中懸著的一輪彎月,“沒眼光。”
“你們是不是都喜歡把人當玩具一樣,”男聲幽幽的飄過來,夾雜著失望和細微的哽咽。
沈斯年眉頭輕蹙,不解的看他,“什麼?”
“沒權沒勢就只能淪為資本家的玩物?我是人,不是工具。”
他語氣算得上平靜,只是眼裏的淚光出賣了他並不平靜,甚至是崩潰的情緒。
“我努力了,但是沒用,”他抬手遮住眼睛,似乎下了很大的勇氣,“這樣很累,可我沒辦法擺脫。”
“對你們來說,我的努力不值一提,甚至輕而易舉就能擊潰,你們眼裏有沒有所謂法律規則?把人當玩具寵物一樣很好玩嗎?”容覺言語中的質問愈發強烈,咄咄逼人,“仗著權勢爲所欲爲,真的很討厭。”
拋開這一年多,他也只不過才22歲,剛出大學的年紀,應該對未來充滿期待,而不是現在這副頹然絕望的模樣。
然而沈斯年並不在意他的情緒,“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那個老女人造成你現在的境遇,麻煩不要把鍋甩到我頭上。”
她是樂意看戲,但不喜歡參演。
“很晚了,”沈斯年站起身,“你家住哪?送你回去。”
語氣自然熟稔,似乎方纔兩人之間隱約尖銳的氣場沒有出現過。
容覺愣住,眼睫還掛著淚珠,有點呆萌可愛。
沈斯年路過,又退回來,抬手拍拍他的腦袋,自言自語,“難怪寧悅喜歡逗貓,感覺不錯。”
也就是說方纔容覺所有的話她都沒有聽進去,我行我素按照自己的模式相處著。
容覺和她從始至終都不是處在平等的位置上。
—
沈斯年比殷橙低調的多。
起碼她的車還是低調的黑色,是容覺認不出來的牌子,但有預感,是非常昂貴的車型。
沈斯年理所當然的佔據了副駕駛的位置。
容覺站在路邊手足無措,“我……”
沈斯年看他一眼,“你不會開車?”
容覺臉有點發熱,“不會。”
他甚至覺得自己一輩子都不會擁有一輛車。
沈斯年與他對視一會兒,只能回到駕駛座。
兩人僵持時間過長,恰巧被費盡心機跑進地下停車場的狗仔給模模糊糊拍了背影,還有兩人坐在車裏的畫面。
好在光線很暗,容覺的臉沒拍到。
三角戀還沒澄清,晚宴柳信又來一記直球,結束後和明顯不是三位異性其中之一的人結伴而行。
記者由衷的感到,沈斯年的魚塘望不到邊。
放在熱搜榜上,估計又是軒然大波。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些人只能想到開場前的新聞,怎麼就不知道看看結束後呢?”
很多明星在媒體面前裝作互不認識,結果酒後從一家酒店出來都是慣有的操作。
記者覺得自己有頭腦,“嘿嘿,跟著沈導有肉吃。”
——
沈斯年並不知道。
她瞥了眼副駕駛座臉色依舊蒼白的容覺,皺眉,“你是不是有病?”
姿色秀麗的男生似乎搖搖欲墜。
容覺,“什麼?”
“臉色不太好,”沈斯年誠懇的提出,“建議你去體檢。”
靜默幾秒,容覺笑笑,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臉,“謝謝沈導提醒。”
蒼白羸弱的美人笑起來自然是好看的。
不過沈斯年無心欣賞。
胃部傳來密密麻麻的疼痛感。
想來是今天胃口不好導致的,她似有所思的想著,面上絲毫沒有表現出來。
容覺陷入自己的思慮中。
在沈斯年眼裏就是剛經歷險些被老女人辣手摧花驚恐未定的少年。
嘖,有點可憐啊。
“你們公司很小,”她說道,“解約應該不是難事,何況你也為公司創造不了價值。”
又看了眼容覺的臉,她意味深長,“你需要的話,我朋友有家店,你這樣好看的男生稀缺。”
容覺有感不是什麼好地方,也沒有順著問下去,“正因為公司小,所以他們更敢獅子大開口,”他坦然道,“我付不起違約金,到現在為止,我的存款不到兩萬。”
沈斯年見過一條廣告撈金百萬的明星。
她的前男友們不說事業多紅火,起碼平時驚喜禮物什麼都是拿的出手的。
容覺真是她見過的最慘的男明星。
可惜了一張好臉。
“你不是科班出身?”可能是今天心情不太好,沈斯年開啟了閒聊模式,“公司給你的人設定位是什麼?”
容覺抿抿唇,“人設重要嗎?反正有陳總壓著,我根本不可能紅起來。”
“為什麼想進娛樂圈?”
“缺錢啊,”他語氣很輕鬆,“不缺錢我為什麼要忍著被投資商糾纏也不願意退出娛樂圈,即使不溫不火,一條小廣告也是普通人幾個月的工資。”
沈斯年搖下車窗,風吹過來,她身上淡淡的花香混合著酒氣逐漸在車裏消散。
“嗯,有道理。”
話題至此告一段落。
……
容覺的住處挺偏僻的,附近都是些較為老舊的居民樓,不過附近環境還算乾淨。
名貴的汽車擠進狹窄的巷子裡。
和周圍的破舊格格不入。
容覺說了聲謝謝,開啟車門下車。
沈斯年透過玻璃看著他的背影。
酒紅色西裝外套搭在胳膊上,白色襯衫顯的男生的腰很細。
臉長的好看,腰細腿長。
她怎麼就沒心動的感覺?
沈斯年熟練的摸出一盒香菸,剛夾進指間,就聽車窗外傳來咚咚的聲響。
她降下來,意外的看著去而復返的男生。
美豔漂亮的容顏近在咫尺,只要湊近就能親到。
可是看著沈斯年平靜的不起波瀾的眼眸,容覺發熱的腦袋逐漸冷靜。
兩人四目相對,距離僅有不到五釐米。
沈斯年心如止水。
總不能是被前男友詛咒了吧?她漫不經心的想。
什麼你沒有心,你不配擁有愛,只會踐踏別人的喜歡,這些話她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下次碰到感興趣的還是可以撩,只不過心動的感覺似乎很久遠了。
男生許是害羞了,迅速轉身離開。
“不請我喝杯茶嗎?”沈斯年慢悠悠的開口,“我今天幫你解圍,一杯茶應該可以吧?”
於是容覺停下腳步,領著人踏進自己的住處。
衣著光鮮,舉止優雅矜貴的女人與狹窄的樓梯間格格不入。
容覺有一瞬間的後悔。
酒紅的裙襬隨著上樓梯的步伐或多或少的沾染了灰塵。
站在家門口,容覺糾結數秒,還是開口了,“不然,你把裙子留下,我替你清洗?”
話音剛落,他就意識到不對。
裙子留下,沈斯年穿什麼?
這對兩人來說都是新奇的體驗。
沈斯年還是頭一回到陌生男人的家裏,哪怕是她的前男友都沒有過。
而容覺也一樣。
他精神恍恍惚惚。
他把,沈斯年……帶回家了?
滿打滿算,他和沈斯年的關係也只不過是劇組導演和普通男四號。
在自薦枕蓆那晚之前兩人還是素不相識,後來……
他抱著搏一搏的心態,試探著靠近,結果還真有用?
容覺的喉結微動,甚至不敢去看身邊散發著淡淡花香氣息的美人,手指拿著鑰匙好幾次才插對鎖孔,足以證明他的緊張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