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高呼：“帶罪人楚氏進殿！”

    眾目睽睽之下，楚氏被兩名侍衛架著進入大殿。

    楚氏手腳帶著鐐銬，身上髒污，頭髮凌亂，神智頹喪……

    慘兮兮的模樣，確實挺可憐的。

    楚氏從頭至尾都是被利用的，被各方勢力利用。

    但說到底，也是她咎由自取。

    若是她安分些，不至於落到這步田地。

    “楚氏，毒害皇嗣一事，你可認罪？”

    ‘皇上’威嚴卻無力的聲音自金鑾臺上傳來，飄進楚氏的耳朵裡，她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她已經太久沒有見到‘皇上’了。

    抬頭看見‘皇上’的那一刻，一雙眼睛立刻盈滿了淚水，委屈巴巴地喊著：“皇上，皇上，臣妾冤枉！臣妾……”

    她掙扎著想衝上金鑾臺，去到‘皇上’身邊。

    被兩名侍衛死死摁住，跪在地上。

    李寶站在‘皇上’身邊，替‘皇上’發聲：“楚氏，毒害皇嗣一事，你若供出同謀，皇上便免去你的死罪。”

    她望著‘皇上’，哭著喊著，“臣妾冤枉！……”

    彥顏扶著額角，煩躁地蹙了蹙眉。

    這個楚氏，腦子有點大病吧？

    竟然還自稱臣妾！

    沒有自知之明，又聽不懂人話。

    彥顏吩咐李寶，“那日在冷宮捉拿楚氏的侍衛，宣進殿內對質。”

    隨著李寶高呼一聲，那日在冷宮的侍衛一個跟著一個進入大殿。

    經侍衛質證，楚氏終於消停了，抽抽搭搭地交代了她與西太后的交易。

    楚氏的話音未落，便聽見大殿外頭內侍通稟：“太后娘娘駕到！”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大殿門口。

    西太后端著上位者的姿態，在群臣的注視中，緩緩步入大殿，來到楚氏身邊。

    從大殿門口到楚氏身邊，這一段路，她故意走得很慢。

    因為她很享受被群臣矚目的感覺。

    她站定之後，先是環視群臣，然後才把目光轉向‘皇上’。

    奚落道：“皇帝抱病，不在寢宮好好休息，反倒跑到奉天殿審起案子來了！”

    彥顏勾起右邊唇角笑地邪肆，這老妖婆越發囂張了。

    “此案事關西太后，朕自然要親自審理，確保公正公道。”

    西太后哼笑，“哀家倒是奇了怪了，是什麼案子，竟還能牽扯到哀家？”

    彥顏慵懶地倚靠著龍椅，慢悠悠道：“先不急，方纔那個通傳的內侍，叫進來。”

    得了傳令，那內侍顛顛跑進來，給‘皇上’叩頭。

    接著便聽見‘皇上’陰戾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這個奴才，不守宮規，拖出去，杖斃！”

    內侍嚇得腿都軟了，撲通跪到地上，哭著喊冤求饒。

    彥顏把玩著腰間玉佩，慵懶道：“你哪裏冤？”

    李寶打量著‘皇上’的神色，適時地提醒那內侍，“皇上恩寬，給你機會，你可想好了再說！”

    內侍伏在地板上哆哆嗦嗦的，嚇得直冒汗。

    這時，內侍看到李太醫挪了挪右腳，原本朝前的腳尖，調轉方向指向了西太后。

    內侍立刻高聲道：“啟稟皇上，後宮不得干政，若非皇上召見，後宮之人不得入奉天殿。”

    “方纔奴才越級通稟的，乃西太后之命，奴才不敢不從。”

    “且奴才嘴欠，喊錯了稱呼！”

    “這宮中有兩位太后，西太后前來，奴才應喊‘西太后娘娘’，而不是喊‘太后娘娘’。”

    “奴才該掌嘴！”

    說著就開始抽自己嘴巴，一下一下地特別響。

    這耳光打在內侍的臉上，也是打在西太后的臉上。

    西太后在旁邊看著，氣得咬著後槽牙在心裏罵。

    彥顏嘴角擒著笑，點點頭，對李寶說：“孺子可教，下朝之後調到紫宸宮來吧。”

    “是，皇上。”

    接著李寶高聲道：“行了，皇上念你知錯能改，便饒了你這一次，退下吧。”

    西太后給劉昌遞個眼神，再看一眼設在金鑾臺下的座位。

    劉昌領會了，舉起笏板高聲道：“啟稟皇上，眼下這案子乃後宮之事，西太后娘娘身為大周太后，理應到場，還請皇上為西太后娘娘賜座。”

    這不是劉昌第一次為西太后出頭。

    在眼前這個情況下，還能站出來為西太后說話，怕不是真愛吧？

    彥顏眸中閃耀著八卦的光芒，目光上下打量著西太后。

    這老妖婆雖年過不惑，但不及天命，且包養得極好，看起來像而立之年的少婦。

    美貌依舊，風情迷人，有著成熟女人特有的韻味。

    這一番細細打量之下，忽然覺得就單純兩.性.關係來說，書白睡了這麼一個女人，也不算太虧。

    ‘皇上’遲遲沒發話，劉昌便又請示了一遍。

    彥顏輕咳兩聲，啟唇道：“劉愛卿，朕且問你，楚氏為何跪在地上？”

    “啟稟皇上，楚氏毒害顏妃，正受審，該跪。”

    “若是楚氏同謀到場呢？”

    “自然也該跪。”

    彥顏勾起右邊唇角笑著，“那劉愛卿覺得，西太后是該坐，還是該跪？”

    劉昌：“……”

    西太后怒氣衝衝地瞪了劉昌一眼，又趕緊眼神求助其他心腹。

    眾黨羽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一個敢出頭的。

    關鍵時刻，還得是劉昌。

    他仰頭猛磕一個響頭，哭腔道：“皇上！太后是先帝的臉面，不可跪啊！”

    “更遑論這同謀一說，只是楚氏一面之詞！”

    “皇上您向來聖明，不可偏聽偏信啊！”

    有了劉昌帶頭，其他人也紛紛出來求情。

    藉着心腹丟擲的臺階，西太后趕緊就坡下驢。

    故作鎮靜地扯扯嘴角，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皇帝，哀家也沒那般嬌氣非要坐著，就在這站著吧。”

    彥顏由李寶攙扶著做坐了身子，半垂著眼簾一副沉懶倦怠的樣子，眼神裡卻隱著幽幽笑意。

    心裏嗤笑：先帝這個臉面，可是綠得鋥光瓦亮了！

    “眾愛卿說的好啊，太后是先帝的臉面。”

    “先帝尊崇禮法，若是要顧全先帝的臉面，那更該依照禮法行事。”

    “天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更何況是太后。”

    “西太后素來重禮儀，自然也是講規矩的，今日若是站著，那禮法可就倒下了。”

    “禮法倒下了，那就是將先帝的臉面踩在了腳底下。”

    “西太后，先帝的顏面，要，還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