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殿內又涌出了一股寒意。

    來自端坐在蘇尋對面，不見動筷，也始終一言不發的夜旻玦。

    他的臉色也漸漸沉了，那雙深灰色的眸子漸漸變得危險。

    還真是喜怒無常......

    宮人們很快便覺察到了他的變化，再次齊刷刷地跪了一地，宛若驚弓之鳥，正埋著頭，不住的發著抖。

    連蘇尋邊上的芮依也緊隨著跪下去了，之後是夜旻玦邊上的樂安。

    殿內落針可聞。

    奈何蘇尋懶得動......

    她甚至比任何人都要早的察覺到了夜旻玦的情緒變化，但她懶得動。

    她這才進宮兩日不到，卻被折騰得險些去了半條命。

    她虛，她累，她餓，她懶得動，她還真就不伺候了。

    去他呀的夜旻玦。

    氣氛繼續僵持。

    半晌後，竟是對面的夜旻玦先一步開口道，“離那麼遠做什麼？”

    他隨之抬眸看他，眼底似是含著縱容，嗓音有些微沉。

    所以他退步了......

    他這一開口，殿內的氣氛頓時和緩了不少，連帶著他身上的那股慵懶與漫不經心都似乎重新回來了。

    還真是收放自如。

    蘇尋無聲地嘆了口氣，順著他難得遞過來的臺階，乖順的站了起來，快步走到離他最近的位置，乖順坐好。

    但夜旻玦仍不滿意。

    他突然抬腳搭在了蘇尋的落座的椅子上，邊斂眸看著她，邊朝自己所在的位置輕輕一勾。

    慣性之餘，蘇尋乾脆任由自己成功跌進了他的懷裏。

    夜旻玦垂眸看她，“這個距離，愛妃記住了嗎？”

    蘇尋頓時頭皮一麻，被他那句“愛妃”給麻的，面上卻只能羞赧一笑，“臣妾記住了。”

    屬實有些假......

    夜旻玦卻莫名的心情好了不少。

    剛剛的冷臉並不是真的喜怒無常，而是......那股莫名的煩躁突然又躥上來了，逼迫著他殺人，逼迫著他見血。

    但蘇尋還在這。

    那一瞬，他突然想到了那去半蠱惑半認真的，‘怕，臣妾怕死了......’

    所以他同那股煩躁感僵持住了，僵持之餘，是恨不得直接洞穿大腦的劇烈頭痛。

    直到眼下她離得近了，那陣痛感才得以漸漸緩和了不少。

    倒真是味良藥，可惜無法藥到病除。

    或者......僅是他的意識作祟？

    他覺得她有用，她便真的有用。

    而且她這副敷衍作戲的模樣還挺好玩的。

    夜旻玦一手托腮，一手抬起覆上她的下頷，將那張臉抬起來後，手指一直在她的下頷處和脖頸處遊移不定，像是在把玩某件藝術品，又像是......正在糾結要繼續縱容她，還是直接一把捏死她。

    倒是毫不掩飾。

    夜旻玦半眯著眼把玩了一陣，終於幽聲道，“然後呢？”

    什麼然後？

    沒有然後！！！

    但她不敢......

    蘇尋微微牽唇，半斂著眸，朝他清淺一笑，“然後......”

    她明明笑得守裡，笑得剋制，眉眼間卻自帶魅意，像是一隻蠱惑人心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