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愛泰，我告訴你，趕緊跟我女兒離婚。想娶我女兒的人多了去了，你別耽誤她的好因緣！”

    趙四妹的媽媽叉著腰站在門口嚷嚷，嗓門大得周圍的人都能聽見。

    附近的人都聽見了，扔下筷子出來看熱鬧。

    “咋回事？”趙春花聽到動靜就出來了，站在人群裡探頭探腦。

    “趙四妹的媽和弟弟來了，正鬧著呢。”林雪梅說。

    “這個李華長得尖嘴猴腮的，一看就不是好東西！”趙春花說。

    李華不是一個人來的，她和趙金寶一起來的。兩個人都空著肚子，以為江愛泰不看僧麵看佛麵，再怎麼着也會請他們進去吃一頓早飯，哪怕早飯很簡陋也行。

    可他們萬萬沒想到，兩個人剛進院子，就被江愛泰無情地轟了出來。

    “我家不歡迎你。”江愛泰冷冷地說。

    江愛泰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對李華恭恭敬敬的。

    前後的差距太大，李華的鼻子差點氣歪。特別是趙四妹和江愛泰還在冷戰期間，江愛泰就敢對她使臉色，李華一下子就炸了，餓著肚子在外面罵了起來。

    大門緊閉，江愛泰不知道在屋裏幹什麼，好半天才出來。

    “你讓趙四妹來，我們去局裏把婚離了。”江愛泰說。

    “你，你…”李華既驚又怒，難以置信地看著江愛泰，說話的聲音都不穩當：“你真的願意離婚？”

    “我願意離。”江愛泰又重複了一遍。

    “孩子能同意？你媽能同意？”李華想了想，又說了一句：“彩禮是不可能退的，你們就別想了。”

    “彩禮錢不用退，趙四妹在外面借的錢，還有這些年，我陸陸續續接濟你家的錢，你們全都不用還。我就當餵了狗，買個經驗和教訓。我跟孩子說過了，他同意我跟他媽離婚，我媽也同意。我現在什麼都不求了，只求和趙四妹離婚。”江愛泰的心臟涼透了。替自己看上這樣一個無情的男人難受，也替孩子有個這樣的媽難受。

    他耳朵沒有聾，聽得見周圍人是怎麼議論他和趙四妹的，趙四妹在家人的主持下相親的事，他也知道。江元沛剛剛度過了一個大劫，親生媽媽卻在忙著相親。他們都回來這麼多天了，趙四妹一次都沒有來看過江元沛。江元沛是趙四妹親生的，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趙四妹一點都不心疼和憐惜。這事擱在誰身上，誰心裏都不好過。

    江元沛嘴上不說，心裏還是惦記趙四妹的，盼望著趙四妹能去看他。大家都默契得不在他面前提趙四妹，不讓他傷心和難過。

    “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這次怎麼這麼幹脆？”李華狐疑地看著江愛泰。

    旁邊有人忍不住了，揚聲說：“人家不願意的時候，你逼著人家離婚。現在人家願意離婚了，你又覺得這裏面有問題，你到底想幹啥？”

    “關你什麼事，你在這兒瞎攪和個什麼勁？”李華不高興地瞪了那人一眼。

    “路見不平，我們還不能開個腔啊？”趙春花早就看她不順眼了，李華這個女人太囂張了，囂張得讓人討厭。她本來不想出聲的，只想過來瞧個熱鬧。江愛泰是黃玉英的兒子，她樂不得看笑話。可看到這兒，她實在看不下去了。李華這個老孃們就是在欺負老實人，捲了江愛泰的錢跑路了，還要堵在門口罵人，她的暴脾氣一下子就壓不住了。

    見趙春花出聲了，林雪梅也憋不住了：“就是啊，邊沿農場都是你家的？你這麼厲害，怎麼不去美國當總統？”

    “見好就收吧。”一幫老孃們都不好惹，你一句我一句地說了起來。

    李華扛不住這麼多人懟，厚著臉皮跟她們嗆了幾句，很快就敗下陣來。

    “你們懂什麼？我懷疑江愛泰在外面有人了。”

    李華臉紅脖子粗地說。

    “有人的是你家趙四妹吧？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趙四妹一天相兩次親，上門的人都是家裏有錢的。你們都已經找好下家了，別抓著人家江愛泰不放了。江愛泰沒讓你們家坑死，就是老江家祖上冒青煙了。求求你，回家告訴趙四妹，快別害江愛泰了。”趙春花大聲說。

    “媽，別丟人了，走吧。”趙金寶臉皮薄，拉著趙春花說。

    “走什麼走？我的話還沒有...”

    瞄到大家都在瞪著他們，趙春花不敢再往下說了，扯著趙大寶灰溜溜地走了。

    “都鬧成那樣了，你真不去看一眼？”王奶奶把洗乾淨的衣服收攏好，疊得整整齊齊地放在邊上。

    趙四妹的媽媽在江愛泰家門口那樣鬧，王奶奶聽到風聲後，馬上就過來找黃玉英了。

    黃玉英嘆了口氣：“我看他對趙四妹還有留戀，趙四妹媽媽過來鬧鬧也好。讓他徹底死心。”

    “不會吧？愛泰還喜歡趙四妹呢，他就一點都不恨趙四妹？”王奶奶不可思議地說。

    “你看趙四妹的長相，她就是個狐媚的胚子，把他給迷得北都找不著了。我能幫他還一次錢，能幫他還兩次錢，還能幫他還一輩子錢嗎？我累了，還不動了。愛家結婚的錢都讓我拿來還債了，我現是沒錢一身窮。他要是還跟趙四妹好，我就再也不管他了。”黃玉英神色疲憊。

    “再怎麼說，他也是你身上掉下來的，你還能真的不管他呀？”王奶奶不相信地說。

    “真不管了，我管不動了。他是個大人了，做錯了事就要承擔後果。我要是一直慣著他，他永遠都飛不起來。吃了這麼大的虧，他要是再去找趙四妹，那他就是活該讓趙四妹掏空。你說這樣的兒子，我還要他幹嘛？乾脆送給趙家算了！”黃玉英越說越氣，聲音拔高了好幾度。

    王奶奶急得直揮手：“你小聲點，孩子就在外面。”

    黃玉英壓下火氣說：“最好能離了。”

    江元沛還在休養期，每天都只能躺在炕上，偶爾能下來慢慢走一走。

    江梨每天都會過來陪江元沛，江元沛過得可開心了。

    有江梨在，江元棠和江元昊肯定會過來，家裏每天都特別熱鬧。

    幾個孩子正在玩紙牌，江元書和江元豐從外面跑進來。

    “元沛，我剛纔看見你媽了。”江元書大大咧咧地說。

    江元豐在底下踩了他一腳，小聲說：“不讓你說，你非要說。”

    江元書疼得齜牙咧嘴，理直氣壯道：“元沛想他媽了，我告訴他這個訊息，說不定他媽是來看他的，那他就高興了。”

    “真的嗎？你真的看到我媽了？她現在在哪兒？”江元沛激動地說。

    “你媽回你家了，應該會來奶奶這兒。”江元書說。

    江元沛扭頭看向江梨，喜滋滋地說：“妹妹，你聽到了吧？我媽來看我了，她也擔心我。”

    “嗯。”看著他稚嫩的臉頰，江梨說不出打擊他的話，這孩子怪可憐的。

    站在自家大門前，趙四妹深吸了一口氣，低下頭去掏出口袋裏的鑰匙。

    “四妹，你回來了？”李金枝一直注意著這邊的動靜。

    趙四妹剛剛回來，李金枝撒下來的“眼線”，就急忙告訴李金枝了。

    李金枝還叫了汪春豔，兩個女人幾乎是跑著過來的，正好趕上趙四妹開門。

    趙四妹身體一僵，慢慢轉過身來。

    “大嫂，四妹…”

    她表情僵硬地說。

    “你還有臉回來呀？”汪春豔上下掃了趙四妹一眼，表情不善地說。

    “這兒是我家，我怎麼就不能回來了？”趙四妹漲紅了臉。

    “你別說了。”

    汪春豔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什麼，李金枝連忙拉了她一把。

    “那個四妹啊，愛泰不在家，他出去幹活了。”李金枝說。

    “哦。”趙四妹乾巴巴地說。

    她開啟院門，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你們進來坐。”

    李金枝和汪春豔對視一眼，兩個人跟在趙四妹身後進屋了。

    找了個地方坐好，李金枝說：“愛泰比以前更賣力氣了，早上就揣兩個饅頭出去，中午也不回來吃飯，一直幹到天黑纔回來。”

    “他拼了命地幹活，不就是爲了還錢？老太太爲了替他還錢。動了老六的結婚錢。這錢不是白給的，算是借給他的，他要慢慢幹活還的。兄弟六七個，全都像他似的，借了錢不用還，老太太有那麼多錢嗎？”汪春豔沒好氣地說。

    屋裏一陣尷尬。

    趙四妹找了藉口出去了：“我去給你們倒水喝。”

    她進了廚房，翻了半天發現暖水壺裏，連一滴熱乎水都沒有。

    李金枝小聲說：“你說話也太沖了，沒看見四妹臉色都變了，你還在那兒說說說。”

    “我說的是實話，趙四妹對不起老二。要不是她在外面借了那麼錢，江家能成現在這個樣子嗎？”汪春豔尖聲說。

    “哎呀，你小聲點。”李金枝急得直冒汗，生怕裡面的趙四妹聽見了。

    “我要是她，我都沒臉回來。不像她，厚著臉皮還敢往江家跑。”汪春豔說。

    趙四妹出來了，說：“家裏沒有開水了，我剛燒上。”

    李金枝擺擺手，心裏跟貓爪子撓了一樣：“你回來是想跟愛泰和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