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秀髮並不在餐廳裡面。

    這點很奇怪。

    白飛和冷欣越走入餐廳，因為時不時地伸著脖子張望，讓不少正在談生意的人被他們無意間掃視過去的目光所冒犯到了。

    一次安靜的談判或者商量，對生意人來說，有多麼重要。他們紛紛都鄙夷地瞪了一眼白飛。

    白飛沒有找到人，不得不繼續探著脖子尋找，一分鐘過後，一個服務生來到白飛跟前，“先生，請問你有預約嗎？”

    “當然，霍秀髮老先生邀請我來的。”

    “他有沒有說，他在哪個位置，我可以領你去，是這樣的，不少客人都對你站在這裏，提出了一些意見，如果你的朋友沒有說位置在哪裏，我只能領您出餐廳外面了。”服務生始終保持著客客氣氣。

    白飛翻了一下資訊，沒有說是在哪一桌上，“但他的車在外面停著呢。”

    “該不會是商業間諜吧。”有人低語。

    單單是一句話，殺傷力就十分的大。商業間諜對於所有的企業來說，無疑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不一會的功夫，大家的目光由剛纔淺顯的鄙夷，直接轉變成明目張膽的憤怒了，每一個人的眼神都在提醒著白飛，如果現在不出去，接下來他會受到更多像是冷箭一樣的目光。

    服務員手臂上搭著的毛巾，毛巾被服務員給抽下，他在空中揮了揮，“哎呀，這灰塵還真多，是時候該清掃清掃了。”

    客氣的態度瞬間扭轉，毛巾在空中如鞭子一邊抽打著，刷刷刷的聲響起，逐漸逼近白飛，如果白飛不想被打到就得往後退。後面是餐廳的門檻，一旦躍了出去，白飛可就真成了過來的商業間諜的。

    他只不過是過來做生意的。

    但很顯然，這筆生意開始得有些困難。

    服務員冷語，“你怎麼還不走？”

    白飛說：“我就是過來找人的，那位老先生說已經預約了，我為什麼不可以進去。”

    服務員說：“因為你沒有身份！我不知道你是誰，用不著對你客氣！”

    “身份？大家領的都是國家發下來的身份證，有什麼身份是高人一等的？！”白飛高聲，“我不想惹麻煩，只想找人！”

    白飛脾氣犟得很。

    服務員咬牙，“你真不走？”

    “不走！”白飛硬著脖子，昂首挺胸。

    服務員再問，“你真不走？！”

    “不走！”他的聲音逐漸高亢起來。

    “行！那就請您前往VIP貴賓室中，霍老先生就在那裏等著您！”服務員突然彎腰，伸出手做出邀請的手勢，順勢給白飛指明瞭VIP貴賓室的方向。

    白飛錯愣了，冷欣越錯愕了，餐廳裡的其他老闆各個目瞪口呆了。

    本以為服務員勢要和白飛僵持到底，纔不到一會的功夫，就來了兩次兩級反轉，這使得白飛腦子都攪成漿糊了也想不通，像是個機器人似的邁著腳步進入了VIP貴賓室當中。

    霍秀髮發出慈祥地淺笑，望著進入貴賓室門的白飛，他招著枯木一般的手，“過來吧，做的不錯。”

    做的不錯？

    白飛做了什麼？

    回過神來才發現，霍秀髮招呼的不是自己，是服務員，他說的是服務員的表現，他很滿意。

    至於是什麼表現，白飛只能是想到在門口那段時而奉承時而狗眼看人低的奇怪表現了。服務員在霍秀髮那裏拿到了不少的小費。

    POS機發出的機械女聲迴盪在整個VIP貴賓室當中，“已支付兩萬元整。”

    服務員笑得別提有多燦爛，“霍老爺子，有事你繼續吩咐，我可是有表演經驗的，一定能夠滿足您！”

    白飛詫異，瞠目結舌。

    嗎的！

    剛纔那段是演的？！

    霍秀髮早已經看穿了白飛的心思，他解釋說：“不表演這一出，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信守承諾呢，我不是什麼有名的人，能夠赴約前來的人，也沒有幾個，看到我不在，估計都以為我是個騙子了。我不管你是運氣好還是如何，既然你留下來了，就證明我們兩個有緣分。”

    霍秀髮邀請白飛坐下，他坐下以後如坐鍼氈，慌張地看著老爺子的嘴唇在一張一合地說著話。

    “怎麼樣啊？這個對賭的計劃，你都潤色好了嗎，你想要的一百個億，我已經準備好了。”霍秀髮問。

    一百個億使得白飛提神醒腦，瞬間清醒了過來，“準備好了，我已經做好了準備，如果我沒有達到利潤值，我會選擇把我的終身事業壓在你這裏，為你效勞，當然，我知道這一百個億很難還，但我一定會拼盡全力的！”

    白飛堅定地像是在紅旗底下做宣誓，雙眼炯炯有神地盯著霍秀髮。

    對賭協議由霍秀髮擬好，列印成了兩本冊子，只需要把冊子上的條件看完，並且沒有任何意義後，甲乙雙方就可以簽字了。白飛拿出了全身心的注意力，凝聚在冊子的白紙黑字上，以超集中的精神，一一對照著每一個字，每一個標點符號。

    像這種搏命似的對賭，每一個字，每一個標點符號都可能預示著失敗或者成功的未來。

    約莫一個小時以後，霍秀髮已經悠然地點起了惠靈頓牛排，他一邊點一邊像是個鍛鍊思維的阿爾茲海默症患者，小聲地說著，“小孩應該喜歡比較辛辣口味的……再點一份魷魚麵意大利麪……這份看上去那個小女孩喜歡吃，我見年輕的小女孩更喜歡吃長得好看的食物……”

    白飛全神貫注在合約協議上，並未聽到他說的這些話，但是在一旁的冷欣越聽到了，她看待老人就像是一個普通善良的老人，而不是什麼隱形的富豪。

    冷欣越將手掌附上簽字的位置上，直勾勾地瞪著白飛，小聲斥責道，“白飛，你不能這麼欺騙一個有錢的老頭，這塊玉石值不了一百個億！”

    白飛錯愕，“冷姐，你現在在說什麼，你自己知道嗎？”

    冷欣越加嚴肅的詢問起來：“一百個億你拿來做什麼？為什麼還得賣掉你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