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飛想要借的這筆錢不少，他得費不少口舌，他早早就想好了說個口乾舌燥，所以邊上的茶壺中，水都給倒滿了。

    他冷靜地坐在老頭子的面前，開始侃侃而談起蘇氏集團的好來。蘇氏集團雖然是個新企業，成立不過二十幾年，但先鋒的意識和卓越的想法，符合著現在年輕人的想法。

    他已經在摩拳擦掌。

    老頭子摩挲著那塊玉石，饒有意味地打量著白飛，這雙蒼老充滿著混濁發白的嚴峻個當中，流露著大量的情感。

    像是欣慰，像是冷漠，又像是慈愛。

    白飛身子微微向前傾，欲言又止，並非是他不想說，而是老人豎起了手掌，做了暫停的手勢，把白飛要說的話生生噎在了喉嚨裡。

    老人問：“你怎麼知道我有這麼多錢，你又怎麼確定我肯願意花這個錢買下這塊玉？”

    白飛重新擺弄姿態，搖搖頭，誠懇地說：“我全都不確定。我只是一個釣魚的人，釣到哪個厲害的人，我就找哪個，那個有錢，我就跟哪個要錢。我知道才見一次麵，肯定沒法看清楚我的人品，所以我已經做好了對賭的準備。若是你不買，我就找能買的人。我是這麼拼的。”

    老人悠然地抿了一口茶，聽白飛說起對賭的想法。

    白飛說如果老人願意出錢，蘇氏將會在一年之內完成多少額度的淨利潤，如果完不成，則倒賠老人幾倍的借款。

    老人聽完後，面上波瀾不驚，讓白飛心驚膽戰，因為他不清楚這樣的對賭，對於一個見過了各種世面的老人來說，是不是太過幼稚。

    他緊張得口乾舌燥，一直在喝著水，很快兩升的茶壺裏，就被他喝了個底朝天。

    半個小時後，老頭終於說話了，他說：“你的想法很大膽，很有勇氣，但是也有很多弱點，你對我來說是一個身無分文的人，就算對賭輸了，你也無法償還我的錢，值得我對賭的人，都是有價值的，你的價值在哪裏，比起你的價值，我覺得你的姐姐蘇菲更有價值。”

    老人拄著柺杖起身，他走向客廳後面巨大的照片牆上。這是蘇菲的別墅，蘇菲的藝術照被現代畫家用三米長三米寬的畫布用油彩畫了出來，擺在了別墅的客廳後牆上，如果掛在藝術展上，也能得到不少錢。

    但現在唯一一個欣賞這副藝術品的觀眾，是一位老人。

    白飛詫異，“你怎麼知道蘇菲是我的姐姐？”

    老人平靜地觀摩著這副畫像，平靜得像是一塊雕塑一樣，他的目光熾熱而溫柔，混濁的眼睛溼潤了起來，但很快，這股溼潤就被他以沙眼解釋了。

    他緊緊地揉了眼睛，遂將目光轉移到了白飛的身上，“在買東西前，進行賣家調查已經是平常事了，看來還是你太過年輕，不知道大戶人家需要謹慎的地方，以後你買東西，可得記得了，我這是在教你。”

    白飛點點頭，假裝應允了老人，心中還是疑惑很多，要知道，他們約好見面看玉石，期間不過三四個小時。早上他掛圓玉出去的時候，是九點鐘，約好看藏品是在十一點鐘。

    短短的三四個小時當中，老人直接把白飛的底翻了天，這得是多大的本事啊。若是白飛現在的戶口和蘇菲是一本，他可能還不會驚訝，但白飛和蘇菲自小被人收養，期間還都是不同的人家分別收養的兩人。

    只能說老人的背景很是厲害。

    發現老人更厲害，還是在一個星期以後。

    老人說他願意花錢買下這塊玉，包括白飛承諾的對賭，但是他需要給白飛一個星期的時間。

    白飛得用這一個星期的時間，去把這場對賭協議給潤色一遍，潤色到最後賭局輸掉，也能賠得上錢。

    白飛已經做好了打算，所以這一個星期對他來說是多餘的。多餘的時間，他並沒有因為老人要買圓玉，就把圓玉下架。人不能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不是，七天裡，他還陸陸續續見了不少買家。

    除了見買家以外，他還攛掇狼，一起尋找老人的身份背景。

    當然，他沒有找到。

    一點線索都沒有，彷彿除了警局裏麵的身份檔案外，老人就像是一個消失了的人。

    “霍秀髮。”白飛輕聲唸叨著老人的名字，“是個沉重的姓氏，一般這樣的姓氏，家底都很厚重，可惜了，查不到。”

    冷欣越看了不少人過來買玉，她問起，“賣得怎麼樣？”

    白飛搖搖頭，“完全不行，大家聽說我要很多錢，就都走了，他們只樂意花錢買玉……”

    這塊玉並不重要，只是它能夠釣到的大魚，還是太小。

    他輕嘆了一口氣。

    “你價格訂得太高了，許尚要是知道他的東西，這麼值錢，肯定不會給你買的，他是道家是，做不來這種虧心事。”冷欣越明裏暗裏地在提醒白飛，不要做倒賣的虧心事。

    白飛並沒有和她提起過，為什麼要賣玉，自然聽不出來，冷欣越的暗示，他胸有成竹地說：“放心吧還是有個人樂意買的，今天我們就要交易了。”

    “什麼人？”

    “就是第一次來的那個老人，你買酒之前，應該和他碰過麵了。”

    “是他！他願意出這份錢？”冷欣越覺得不可思議，這算不算是對老人詐騙？冷欣越心裏覺得不妥，想要阻止，“要不，你帶我去吧，我也想看看，他到底會花多少錢買下這個東西。”

    白飛說：“可以，不過那個老人比較謹慎，他可能不會邀請你入座，委屈冷姐站邊上了，等賣完以後，我請你吃好吃的。”

    約好的地方是個偏僻的五星米其林餐廳，這裏都是些企業老總過來談生意的地方，停車的位置裡，最普通的車都是勞斯萊斯經典款。

    老人的古典老爺最為顯眼，白飛一眼就看到了，它就像是一個老紳士，停在所有昂貴車的正中間，似乎所有車都得給他作配角。

    老人的名頭不響亮，但車的名頭十分響亮。

    這不禁讓白飛再度懷疑，是不是自己沒有找準方式去調查老人，怎麼可能這麼牛氣哄哄的人物，他一點背景都找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