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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 夢(中秋快樂)

    冷清的街道上,在經過短暫的吵鬧後,陷入寂靜。

    本以為把人跟丟,沒想到對方已經有所察覺,提前埋伏在附近屋頂。

    黑衣大漢不是純粹的蠻路子,而是正統的武夫,這點在剛纔交手中,就能看出來。

    不過這也沒什麼奇怪,武夫並不是朝廷纔有,雖然修煉艱難,但是這世上從來不缺少門路。

    能讓人成為武夫的辦法還有很多。

    如果說陳朝他們屬於是正規系統訓練出來的武夫,那黑衣大漢這類人,就是江湖中的野路子。

    所以一開始打了趙開景幾人一個措手不及。

    主要還是對這種野路子出來的武夫,接觸少,一下子沒適應,但也僅此而已。

    武夫純靠力量壓制,誰強就是誰強,沒有空子可以鑽。

    只不過修煉者畢竟還是少數,能僱用武夫為自己所用,還是比較少見,大多數人家的看家護院,都是隻有些手腳功夫的人,算不上修煉者。

    所以,人們又將這兩類人以入境和不入境區分開來。

    簡單點來說,就是入流和不入流的意思。

    陳朝還記得自己第一天醒來,遇到朱浪那些護衛,就是這類不入流的武者。

    碰上真正的武夫,都得靠邊站。

    當然,黑衣大漢實力如何,幾人並不在意,他們在意的是剛纔運送的那批貨物。

    鐵礦屬於朝廷禁物,有人敢私下運礦,被發現那就是死罪,嚴重的甚至會連坐。

    起初,按照趙開景的意思,就是把人抓住,好好拷問一番,看看還有沒有幕後之人。

    然而誰也沒想到,黑衣大漢如此果決,被抓後,沒有任何求饒和周旋的意思,直接吞毒自盡。

    這叫幾人猝不及防。

    不過,也因此感到心情沉重。

    趙開景和幾位同僚對視之後,最後看向陳朝,彼此臉色都很難看,眼神凝重。

    黑衣大漢如此決絕,不留絲毫迴轉的餘地,做事屬實果斷。

    不過在陳朝等人看來,問題並沒有那麼簡單。

    黑衣大漢越是如此,說明這件事越不簡單,甚至是不惜犧牲性命,也不想和他們多說任何事。

    這種情況,只能說明一件事。

    那就是在黑衣大漢身後,絕對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大秘密,起碼,運送私礦這件事,不會像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

    這幕後可能還有其他人蔘與。

    不過從側面也表示黑衣大漢,很清楚運送私礦的罪名,按照中元律例,死路一條。

    “看來這件事有點意思啊。”站起身後,黃騰看向身邊同僚,意味深長說了句。

    不用他說,幾人也不是傻瓜,在玄清司混了那麼久,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加上本身的職責,對這種天生就很敏銳。

    “這件事我們要查嗎?”猶豫了下,杜勇出聲詢問。

    幾人相互看了眼,最後趙開景沉吟了下,看向陳朝:“陳朝,你覺得呢?”

    “其實這件事和我們關係不大。”陳朝想了下,說道:“不過我們還要停留一段時間,不如一邊打聽馬富貴那些人的訊息,順道看看有沒有機會把鐵礦這件事查清,到時候怎麼說也是一樁功勞。”

    “我也是這麼想的。”趙開景點點頭,他年紀大,思慮也周全,沉吟片刻,“只是這件事,要不要先通知一下飛馬縣官府,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上。”

    “飛馬縣衙門那些人靠譜嗎?”

    朱遠光眯著眼:“發生這種事,按理說要交給當地官府纔對,只不過,有馬富貴那些人的例子在前,我很懷疑這飛馬縣的衙門的能力。”

    趙開景也有些遲疑。

    陳朝沉吟了下:“就先不和衙門打招呼,等我們查出點眉目,再通知他們也不遲,另外,剛纔城門衛那件事,我們不能不防著衙門裏有沒有內鬼。”

    趙開景點頭認同:“確實如此。”

    “飛馬縣周邊發現鐵礦,飛馬縣衙門卻沒人知道,這件事說開多少也要擔責,我估計那飛馬縣令,知道後肯定會第一時間掩蓋事實。”

    這會兒陳朝低頭看去:“先把屍體處理一下吧,別讓人發現,我們再到周圍搜搜,那麼重的貨物,就算藏得再快,也不能飛了。”

    “小心點,這些人很可能都是些亡命之徒。”朱遠光提醒了一句。

    好在這條街道沒什麼人路過,兩邊民房中也很安靜,把黑衣大漢的屍體暫時寄存在附近一個小巷中,用雜物蓋住,及人才離開。

    眼下天氣不算太熱,不用擔心屍體發臭。

    搜房子的事情對於幾人來說,就是家常便飯,在京中巡街,常常爬人家屋頂望風。

    除了陳朝和黃騰在下面一間間房子去找,其他人踩著屋頂一溜煙就沒了影。

    留下黃騰主要也是爲了保護陳朝,畢竟他現在修為幾乎為零,再碰到剛纔那樣的黑衣大漢,凶多吉少。

    沒用太久的時間。

    最後是朱遠光,在街角一間院落裡,找到了被藏在這裏的三輛馬車,以及那些貨夫。

    幾人循聲找過來時,正看到朱遠光在一個個審問那些貨夫。

    可惜這些貨夫被問起話來,兩眼茫然,完全就不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見到突然出現五個人,一個個面色不善,不少人神色驚慌。

    “你等等。”陳朝掃了眼,拉住朱遠光。

    然後看向對面的貨夫,用盡量溫和的語氣開口:“諸位兄臺,能不能和我們說說你們是從哪裏運的這批貨?你們放心,我們是官府的人,例行詢問而已,和你們沒關係。”

    把玄師的腰牌拿出來在眾人面前晃了眼,也不等那些人看清,陳朝又迅速收起。

    本來那些貨夫還有些猶豫,但一聽說是官府的人,立馬就變得恭敬起來。

    至於陳朝拿出來的腰牌,雖然沒看清,但是看那質地就不一般,這些人也沒多想。

    “回這位小大人,我們是在湯山那邊接的貨,走上官道後,就一路進了城。”

    說到這裏,說話的貨夫四下看了眼,“對了,你要是想知道其他事,不妨問問那個管事的漢子,他一直跟著這批貨,應該清楚。”

    我也想,可那人已經死了...陳朝想了下,抱拳道:“敢問這位仁兄貴姓?”

    “不敢不敢,小的叫徐山,大人叫我徐山就行。”說話的貨夫連忙擺手,然後報出自己的姓名。

    聞言,陳朝面帶笑容道:“那徐兄可否帶我們去那個湯山看一下,很快,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

    “可以是可以,只是這批貨運到,我們還等著那管事的給我們結賬,現在他人不知哪裏去了,要是回來沒找到.....”

    徐山聞言,有些猶豫。

    不過想想也對,這些貨夫都是拿的現銀,拉一批貨都是當場結算,如果到時那管事沒找到人,事後人家可不管你是不是沒來。

    恐怕你們等不到那人了...趙開景想到對方口中的管事,應該就是那個黑衣大漢,心有同情。

    陳朝想了下,問道:“他當初答應許你們多少錢?”

    “回大人,管事當時說每人兩百文。”徐山老實回答。

    “你們有多少人?”

    “二十人。”

    聞言,陳朝掏出自己的錢袋子,從裡面拿出五兩碎銀遞給徐山:“這銀子我替你們管事付了,多出來一兩銀子,就當是你給我們帶路的辛苦費。”

    “多謝大人!”

    一聽這話,徐山喜不自禁,分出四兩交給身後的一位老者,讓他等下拆開分給大家,然後自己收起一兩,看得周圍同伴羨慕不已。

    “大人,我現在就帶你們過去。”

    “行。”陳朝點點頭,轉身對幾位同僚說道:“我和昇平兄在城裏繼續打聽其他訊息,這邊事潤和兄你們去看下,一定要小心。”

    對於陳朝的安排,幾人沒意見。

    最後,趙開景朱遠光和杜勇,跟著徐山離開。

    臨走時,陳朝湊近對趙開景提醒:“小心點潤和兄,悄悄過去,別打草驚蛇,那邊估計不安全,如果沒什麼收穫,咱們就在進城那條街的棲風客棧碰面。”

    聞言,趙開景點點頭,拍了下陳朝肩膀,“放心吧。”這才轉身走出院子。

    黃騰留在陳朝身邊,等人走後,打量院子裡那些貨夫,問道:“為什麼不再多問問?”

    “你覺得這些人知道多少?”

    陳朝把錢袋子捆進塞回懷裏,努了努嘴:“這些人,充其量就是那黑衣漢子找來的工具,真正機密的事情肯定不會告訴他們,問再多也沒用。”

    “那他們畢竟是親自運送這批鐵...貨物,可能知道那個黑衣漢子的身份。”見到幾名貨夫看向這邊,黃騰適時改口。

    “諸位,這裏的東西交給我們就行,你們可以走了。”

    陳朝笑著和那些貨夫打了個招呼。

    這些人貨夫也沒有堅持,他們自始至終都不知道馬車裏運的什麼,好奇雖有,但此刻也不敢多問。

    拿到銀子,一個個心滿意足離去,壓根沒人過問那個黑衣大漢的去向。

    “看到沒。”

    聽到陳朝答非所問,黃騰愣了下:“看到什麼?”

    “這些人只是僱傭工,這類人只拿銀子辦事,不會問太多的事,而且,以那黑衣大漢的果斷,如果這些人真知道些什麼,我們找到的,可能就是一堆屍體。”

    “先等等潤和兄那邊的訊息,說不定會有收穫。”

    陳朝邊說邊走到其中一輛馬車面前,掀開上面的粗布,露出下面的玉石原石,看其質地,也不是什麼好原石,雜質很多。

    翻開上層的幾塊玉石,底下果然堆疊著滿滿一車廂的鐵礦石。

    “他們把鐵礦運到城裏,說明城裏還會有人接手,不過現在黑衣漢子自盡,這條線索算是斷了,這裏也不像是交接的地方,應該是剛纔匆忙間臨時找的藏身之處。”

    陳朝摸著一塊冰涼的鐵礦,“城裏的線索斷了,現在就看城外能不能發現點有用的資訊,接頭的人發現鐵礦丟了,肯定會來找,在那些人警覺之前,多搜點有用的證據就行,盡力而爲吧。”

    “也是。”黃騰點點頭:“現在我們幹什麼去?”

    “先把鐵礦藏起來。”陳朝想了想,去到周圍檢查,這裏是個荒廢的院子。

    很快,陳朝就在前面院子找到一個地窖,剛好適合藏東西,和黃騰兩人把車廂裡的鐵礦紛紛搬出,放到地窖裡藏起。

    最後,卸掉馬車,單獨把馬匹牽出院子,在附近找了個馬場賣掉。

    至於黑衣大漢的屍體,陳朝思考之後,便和黃騰將屍體拔出來,趁人不注意丟在大街上。

    反正有人發現肯定會報官,怎麼處理那是官府的事。

    再之後,陳朝便和黃騰在城裏的戲樓茶館,打聽訊息,包括那些市井混混,他們也沒拉下。

    最後的結果讓他們有些意外,這段時間飛馬縣並沒有發生什麼大事。

    按照馬富貴那些人的想法,如果真要進行刺殺行動,不論是那個黃知縣,還是孫員外,肯定會鬧出不小的風波。

    不可能一點音訊都沒有。

    除非中途發生了什麼意外,讓馬富貴那些人選擇了放棄,或者被刺殺目標提前發現,暗中處理了。

    這不是個好訊息。

    找不到馬富貴這些人,陳朝就算想幫忙,也有力沒地方使。

    轉悠了一圈,幾乎要把飛馬縣大大小小的街頭都轉了個遍,就差跑衙門裏去問,最終無功而返,一點有用的訊息都沒打聽到。

    天色漸晚,無奈之下,陳朝和黃騰只好暫時返回約定好的棲風客棧。

    擔心趙開景回來找不到,陳朝又和客棧掌櫃打了個招呼。

    回到房間,陳朝渾身疲倦的躺到床上,休息沒多會兒,朦朦朧朧間,似乎聽到外面傳來敲門聲。

    起身開啟門,發現外面站著的正是去湯山打探情況的三位同僚。

    “有勞幾位了。”笑著讓開身子,“馬富貴那邊沒打聽到訊息,現在.....”

    本想讓幾人進門,然而很快,陳朝就猛地身子一僵,隱隱察覺哪裏不對勁。

    驀然回頭看去,才發現回來的三位同僚,面龐一片慘白,眼睛呆滯而空洞的望著陳朝,渾身溼噠噠的站在門外,連頭髮都溼漉漉的,往下滴著水滴。

    不一會兒,地上就積聚出幾片水漬。

    陳朝瞳孔劇震,身子本能的緊繃,還沒等他發聲詢問,就看到站在中間的趙開景努力的張了張嘴,但沒有聲音傳出。

    只是不斷在那裏重複一個口型,無聲的訴說什麼。

    陳朝愣了下,盯著那口型,片刻,猛然意識到趙開景好像在說“快跑”兩個字,邊說嘴裏還不斷有泥水流出。

    沒來由的,陳朝汗毛豎起,感到一股寒意。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地上的水漬忽然如同沸水般的翻涌起來,突然衝出一大片溼漉漉的黑色頭髮,鋪天蓋地,直奔陳朝襲來。

    “砰!”

    床榻巨響中倒塌,陳朝猛地從床上驚醒,翻身而起,看到坐在桌邊喝茶的黃騰,正目瞪口呆看著自己。

    環視周圍,陳朝才發現原來是虛驚一場。

    “做噩夢了?”放下茶壺,黃騰詫異無比問道。

    陳朝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然而當他下意識按住胸口,想要平復狂跳的心臟時,臉色猛地僵住。

    觸手一片溼潤!

    低頭看去,不知何時,胸前的衣衫全部溼透,緊緊貼著面板。

    “怎麼回事?”

    這會兒黃騰也看出不對勁,站起身走過來,眉頭微皺,陳朝才睡沒多會,剛纔還是乾淨的衣服,轉眼間就被莫名打溼。

    關鍵是黃騰自己就在旁邊坐著,壓根沒看到哪裏來的水。

    “快走!”

    陳朝猛地意識到什麼,衣服也來不及換,朝門外衝去。

    黃騰丟開茶杯跟上來:“到底怎麼了?”

    “潤和兄他們可能出事了!”

    聞言,黃騰臉色頓變。

    雖然好奇陳朝怎麼知道遠在數十里外的趙開景他們出事,但此刻也來不及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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