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營那邊還要繼續調查嗎？”

    瞭解到實情，陳朝心裏多少有了些底氣，想起這件事，便開口詢問。

    袁世清說道：“繼續查，至於罪名，視情況輕重，最後報於我再做決定。”

    他這麼做，難道是想蒐羅皇帝的罪證？

    陳朝心裏如是想到。

    雖然袁世清今天這番話給陳朝解開許多謎團，但回頭再看整件事，其實不難發現，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玄清司讓他調查寧王，這跟夢妖案有關，可暗地裏又與寧王那邊有合作，嗯，暫時叫合作沒錯。

    換個角度來想，自打夢妖案發生之後，接觸到案件的人，難免會對北境產生懷疑。

    而玄清司更是直接處理這件案子的主要物件。

    可袁世清的反應，似乎對此並沒有多少忌憚，從這次的計劃中，就能看出王府依舊被袁世清所信任。

    而明面上，卻又讓陳朝去調查寧王，感覺自相矛盾。

    “不，或許是不得不這樣做。”陳朝想到最初衛言承幾人找到自己時，說過這案子是皇帝的交代。

    也就是說，皇帝是對寧王有所懷疑的。

    “他讓我調查寧王，是爲了做給皇帝看？”這個可能從陳朝腦海冒出，便迅速紮根。

    如果是這樣，那袁世清和寧王絕對關係匪淺，不然不可能冒如此大的風險。

    “對了，聽說你那三杯倒已經開始在市面兜售，定價如何？”

    聊完正事，袁世清忽然問起這件事。

    陳朝收斂思緒：“十兩銀子一罈。”

    “十兩？！”

    童鹿鳴驚訝的睜大眼睛：“你小子還真敢說，一罈酒就敢賣十兩銀子，你比搶錢莊來錢還要快啊！”

    袁師眉頭微皺：“這價格如此之高，如何能普及到平民之間？你之前所說三杯倒可以清洗傷口，減少致死率，甚至可以替代油燈蠟燭，若是如此，豈不是又一奢侈品。”

    “對啊，這十兩銀子，也太高了點。”石青山本來還覺得陳朝不錯，但此刻聽到如此驚人的價格，也是感到不妥。

    這一點上，他們只看到了商人本質，利益至上。

    這也是許多為官之人所憤恨的。

    這年代醫療水平之落後，隨便一點小傷小病都可能要人命，其中死亡率最高的還是冷兵器創傷。

    甚至這種創傷連修煉者也無法倖免。

    之前聽說三杯倒可以代替藥物用於清理傷口，被陳朝說的天花亂墜，幾人心中就有了這種想法。

    可聽到價格，還是嚇了一跳。

    面對幾位大佬的質問，陳朝臉色不變：“這只是暫時的，先期手藝不成熟，釀造出的三杯倒效率太低，要是想全民普及，短時間內根本無法做到。

    而想要做到幾位大人說的普及底層民眾，那得產量跟得上才行，光是京城就是數百萬人口，天下十四州人口何其多，而想要擴大生產規模，必然需要資金供應，沒有資金支援，一切想法都是空談。

    卑職也是深思熟慮之後，纔想出這個法子。”

    聞言，袁世清沉吟片刻，微微頷首：“這麼說，倒也有些道理。”

    “袁師高見。”

    陳朝拱手一笑：“而且定價十兩，雖說有些高，但那是對於普通家庭而言，我本來就沒打算在初期把這些人當做客戶，相比較而言，三杯倒現在面向的是那些財大氣粗的富戶，這些人飲酒作樂乃常事，十兩銀子對他們來說，也不過毛毛雨，無關痛癢，但這些銀子對我來說，卻是救命的本錢，也是造福萬千百姓的基礎，等到本錢充足，卑職就會將三杯倒價格降下來，人人都能買得起。”

    石青山還在思考，童鹿鳴已經率先領悟，大笑道：“好一個劫富濟貧，你把那些富商子弟當做冤大頭來宰割，還說的如此清新脫俗，怕是也只有你能做到了。”

    “童大人過獎了，卑職覺得這是各取所需而已。”陳朝謙虛一笑。

    袁世清淡笑道：“你這點子不錯，十兩銀子對那些人來說確實不算什麼。不過，你那裏能不能騰出空，低價賣給我一些三杯倒。”

    掌司是喝上癮了吧...陳朝拍著胸脯，義正言辭：“袁師這話就見外了，您想喝酒卑職哪裏還敢收你銀子，我免費請您喝，回去我就讓人把酒送到您府上。”

    袁世清笑眯眯道：“既然你如此有心，我若是拒絕確實不好，送到府上就不必了，我親自派馬車去，就不用你們的人辛苦了。”

    等等，幾壇酒而已，至於讓馬車去拉麼...陳朝意識到情況不對，遲疑了下：“那個，袁師想要多少？”

    “也不多，幫我準備一千壇便可。”

    陳朝差點一個激動咬到舌頭，嘴皮子發顫：“一....一千壇？！”

    “怎麼，有什麼問題？”

    袁世清想了想，又補充一句：“哦對了，你剛纔說產量不行，但這沒關係，你先準備，等籌集齊之後，我在派人過去也行。”

    陳朝吞了吞喉嚨：“這酒袁師怕是喝不完吧，卑職那裏已經答應千漿釀那邊，近期需供應那邊五百壇，否則就算違約。”

    “這酒我不喝。”

    袁世清搖了搖頭，嘆息道：“今年是個多事之秋，花燈節動亂的餘波還沒結束，西域蠻疆又在不久前對邊疆用兵，幾場戰鬥下來邊軍傷亡慘重，其中多是刀兵創傷，致使軍隊戰力銳減，之前聽你說三杯倒的作用，我就有此想法，若是能將三杯倒運到邊疆，或許可以改變那裏的局勢。”

    “蠻族又搞事情了？”這件事陳朝還真沒聽說過，甚至一點風聲都沒感覺到。

    看出他的疑惑，旁邊的童鹿鳴解釋道：“這件事是以密信透過玄清司在地方的驛站傳回京中，目前為止，除了我們幾人，就只有陛下知曉。”

    戰爭！

    這個字眼在陳朝腦子裏跳出的時候，他的心臟都漏了半拍。

    就算沒見識過真正的戰爭，但戰爭的殘酷不需多說，關於中元歷史上發生的戰爭，更不在少數，直到近些年纔算真正過上安穩的日子。

    但也只有不到一百年而已。

    其中關於西域蠻疆的戰爭，陳朝就聽說過不少，每次被打敗，沒過多久就會再次捲土重來，簡直就像打不死的小強一樣。

    “嚴重嗎？”陳朝問道。

    袁世清說道：“暫時沒有更多的訊息傳回，但情況應該不容樂觀，對蠻戰爭從來沒有過輕鬆，不過這些事暫時不需我們來操心，如今鎮守邊疆的大將董謙有勇有謀，曾經跟隨寧王平蠻，經驗豐富。”

    跟隨過寧王作戰，那就靠譜了。

    陳朝點了點頭，隨後麵露難色：“袁師，一千壇酒有些多了，卑職擔心短時間內無法做出來。”

    “沒關係，這件事也不是很急，這只是我臨時提議，因為以往戰爭中，軍隊往往不是在戰場上犧牲，八成多是受傷感染，最後死於營地，如果三杯倒真有你說的那樣有用，或許能給邊軍帶去好訊息。”

    明白了，這是未雨綢繆。

    童鹿鳴在旁說道：“小子，如果三杯倒有用，那你可就立了大功，別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區區幾壇酒，難道還有人命值錢，到時邊軍受了恩惠，只需董謙一句話，你賺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