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來事了
這些天大家算是混熟了,些許隔閡也消失,這個關係是從那天青樓陳朝請客,在一幫姐兒溫言軟語中,徹底完成奠基。
不過可能因為那天的出糗,黃騰這幾天雖沒有再給陳朝甩臉色,但話也不多,人也悶悶的,估計是還沒從打擊中走出來。
陳朝起了個頭後,幾人便開始圍繞朝堂一些事閒談起來,如誰又被罷官,誰又致仕了,誰又榮升高官了,等等等,諸如此類。
話題核心其實也就是今年御極臺受皇命頒佈的政令,對各部官員的政績考覈。
這個考覈是持續性的,也就是說從政令下達那一天起,就已經開始從上而下進行考察,落馬的、升官的,基本都跟此事有關。
陳朝偶爾也會插上幾句。
聽了會兒,黃騰從身上摸出幾個銅板放到桌子上,“今天這頓我請了,你們聊,我去旁邊看看。”幾人看著他離開。
朱遠光搖頭苦笑,對陳朝說道:“他可能還想著前幾天那件事,陳朝你別在意,昇平這人心不壞的,就是偶爾有點鑽牛角尖。”
杜勇咧嘴笑道:“其實昇平之前對你有意見,主要還是誤會了你的身份,以前他爲了進玄清司,吃了不少苦,家裏也變得一貧如洗,這兩年才轉好,聽說你是頭兒介紹進來的,以為是託關係,心裏有點彆扭罷了。”
這些事其實陳朝已經從閻玉清那裏瞭解到了。
那會兒以為對方針對他,是受了什麼人囑託,便多嘴跟閻玉清打聽了一下。
陳朝放下茶杯,撇嘴道:“你們也太小看我了,不過我覺得吧,昇平這個人就是社會性死亡經歷少了,嗯,以後多遇到幾次,習慣就好了。”
幾人對這個名字好奇,陳朝跟他們解釋了大概意思,頓時幾人大笑。
“你這話要是讓昇平聽到,準揍你。”
“他不一定打得過我。”
“別吹牛了,你小子纔剛二境,昇平如今已經二境入化了,距離巔峰就差一步。”
“我也快了。”
“信你纔怪。”
對於陳朝吹牛幾人嗤之以鼻。
其實對於黃騰那裏,陳朝有著同情心理。
每個人心中或多或少都仰慕過一個人,同樣也討厭過一個人,而當某一天這兩個人變成同一個人的時候,尤其還是在一種誤會中發生。
嘖,那種感覺如人飲水,黃騰心情必然是很複雜的。
“行啦,不說這個了,剛纔咱們聊到哪兒了?”
朱遠光把話題轉回來,趙開景笑道:“工部尚書致仕了。”
“哦對對。”
朱遠光一拍額頭,繼續道:“說起工部尚書致仕,那文彥先生今年才六十有五吧,聽人說身體挺硬朗,還有五年好做呢。”
“那是以前,這幾年因西北安州匪患的事,城防建築毀了修,修了毀,本想擴建一條入山的官道,屢遭悍匪襲擾,朝廷砸下去的銀子怎麼也有數百萬兩了,往復如此,已經有不少大臣開始抱怨了,不久前長水街又發生事故,估計也跟這次致仕有關。”
“說起這件事,處理安州匪患的好像是兵部那邊在負責吧,估計年後就會有動作,一戰而靖,嘖,到時就是一樁大功勞啊。
不過這幾天兵部兩個侍郎又因此事爭起來,本來那個周康最有機會拿到監軍的位置,現在不知道得罪什麼人,被人挖出黑歷史,哈哈弄得一身騷。”
知道周飛鴻那個侍郎老爹遇到麻煩,不過具體什麼事陳朝並不清楚,現在纔算明白。
“怎麼說也是三品大臣,應該不至於什麼準備都沒有吧。”
呸呸吐掉喝進嘴裏的茶葉,陳朝擦了下嘴,隨意道。
朱遠光撇嘴道:“能有什麼準備,這件事最終還是要陛下拍板才行,現在這種時候,如果周侍郎真有問題,肯定不會再讓他監軍,這個位置估摸是要落到那個魯侍郎頭上啦。”
杜勇趙開景點頭。
“兵部尚書是誰啊,到時會不會偏袒這個周侍郎,跟這兩個侍郎誰比較親近?”
“不會的。”
趙開景搖頭,笑道:“兵部尚書是範博範大人,他應該誰都不會幫,手底下的官員有矛盾很正常,對他們來說是好事,如果彼此相安無事,這些人反倒要開始擔心了。”
朱遠光說道:“其實要說幫,範大人應該跟魯侍郎更親近些吧,畢竟那姓周的平常就不怎麼賣尚書面子,好幾次越級上奏,上次我調查案子,在一家楚館裏聽到那範大人酒後大罵周侍郎,言辭頗為憤懣吶。”
“我就覺得這次周侍郎被人挖出黑料,應該就是這位尚書大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幾人一言一句討論起來。
陳朝倒是沒有再插嘴,自顧自喝了口茶水,心裏開始計較。
這個時候他是完全不知道,整件事起因,全是那次買貨風波產生的連鎖反應。
當他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的事了。
本著不打草驚蛇的原則,又想到周飛鴻居然還敢派人跟蹤他,陳朝就打算將計就計,想著能不能給對方挖個坑。
不過深思熟慮後,他還是把自己被人跟蹤這件事告訴了閻玉清。
如果周飛鴻那邊真的惡向膽邊生,對他做點什麼,別的倒不怕,但對方身邊的高境修行者是個麻煩。
譬如那個荊無樂,自己上次僥倖贏了一次,正面遇上,大概是要被吊打的。
自己什麼段位,陳朝心裏很有數。
人吶,認清自己很重要。
倒是閻玉清有不同想法,言及現在周侍郎自己都自顧不暇,不可能做傻事。
先不說陳朝玄師這層身份,一旦發生意外,玄清司肯定會追查到底。
尤其遇到眼下遭人攻訐,周侍郎只要腦子沒瓦特,就不可能這時候故意給自己找麻煩,能坐上那個位置的,沒一個是笨蛋。
再者,周侍郎現在府上的人都被人盯著。
不過閻玉清也說了會暗中讓人盯著,算是加了層保險。
隨後有無意見提及這件事時,透露其實是徐百師那裏在暗中行動。
直到這時,陳朝才明白這場風雨始末。
起初還挺感動,但後來就掐滅了這種情緒。
其實關於針對朝堂上那些官員,玄清司手裏本就掌握很多不為人知的情報,大大小小,事無鉅細,平日裏看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用句通俗易懂的話,朝堂群臣在玄清司這裏,都有個‘小本本’呢。
只有到真正對誰動手時,這些‘小本本’往往可能發揮巨大作用。
就像這次。
玄清司不在乎政績,但碰到這件事,也就乾脆拿兵部侍郎動刀了。
換句話說,當時就算不是陳朝,換個玄師,只要惹到玄清司,徐百師都可能這樣做。
玄清司紀律嚴明,同時,也很護短。
這純粹是面子問題,周侍郎恰好撞在了槍口上。
其實一開始針對的也是荊無樂。
周飛鴻在京都橫行霸道慣了,暗地裏手中沾點人命稀鬆平常,大都有處理這種事的人。
大家對這種官二代敢怒不敢言,有人想鬧,荊無樂就會站出來處理。
類似陳朝不久前的遭遇,若是沒有金吾衛跟玄清司裡有人幫忙,他的下場,估計就是以後人們談論類似話題時,嘴裏捎帶過的一個名字而已。
甚至可能連名字都沒有。
挖出荊無樂身上的黑料拋出去後,徐百師那裏其實就沒怎麼關注了。
目的做到了,後來也果然沒讓大家失望,那些嗅覺敏銳的政敵,瞬間就抓住了機會。
在這種關鍵時刻,一點點小毛病都會被拿出來做文章,何況跟人命扯上關係,幾乎就是給政敵送了把槍過去,冒藍火的。
估計後面周侍郎也反應過來誰要搞他,但那時一切都晚了,想找茬都沒門,玄清司做的就是這種事,合情合理。
知道這些事後,陳朝算是對玄清司有了更深刻的認知,不禁感嘆。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就憑這些,頂多也只能讓那個周侍郎狼狽一下,不至於丟官。”
聽到陳朝的話,朱遠光點了點頭:“那肯定啊,想要搞垮他們這種大臣哪裏有這麼容易,現在朝堂上揪著不放的,也就是周侍郎家風不嚴,其子管教無方而已。
如果周侍郎最後能壯士斷腕,把荊無樂推出來頂罪,他就可以全身而退了,不過也說不準,局勢瞬息萬變,攤上年底這種隘口,指不定就讓人整的丟官罷職,也不稀奇。”
陳朝點點頭,不再多問。
問題上升到三品以上官員那個層次,不是許縣令那種因為一點事,說罷免就能罷免的。
像周侍郎這種問題,受些苛責,最後再輾轉諾騰一下,估計也就結束了。
“喂,你們幾個快來!”
就在這時,黃騰從不遠處匆匆跑來,扶著柱子喘了口粗氣,道:“順河坊那邊出事了。”
“走吧,有事做了。”起身拍拍屁股,朱遠光撇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