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楊正打算說些什麼，忽然聽見了敲門聲。

    “這個點了誰會過來？”

    岑煬抬頭看了看鐘。

    “哦，應該是我的熟人。”

    他打算去開門又被蘇楊按回去了。

    “你別再讓人誤會我對你做了什麼了，去找個衣服穿上。”

    岑煬：“？？？”

    蘇楊開啟大門，外面站著一個穿的很單薄的少年。

    看見蘇楊之後，少年有點驚訝，但很快眼裏的驚訝變成了害怕，他轉身就想跑，結果被蘇楊一把抓住。

    “跑什麼呢？我還沒問你來這幹什麼呢。”

    少年甩也甩不開蘇楊的手，有點著急。

    “沒事，我沒搬走，他是我同學。”

    岑煬忽然冒出來，手裏還拿著幾本書和一袋東西。

    少年忽然安靜，小心翼翼地從岑煬手裏接過那些東西，然後抱著這些東西跑了。

    蘇楊看的莫名其妙。

    “怎麼回事，這小孩是不是乞丐？”

    岑煬把門關上，皺著眉回答蘇楊的問題。

    “對，他是孤兒，你剛纔嚇到他了。”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又不知道他膽子那麼小，而且我也沒對他做什麼。”

    “下次遇到他的時候，如果他想跑就別去攔他了。”

    話音未落，褚氿的影片電話就來了。

    岑煬回臥室去接電話，蘇楊站在玄關回想剛纔的畫面。

    如果他沒有看錯，岑煬給那個小乞丐的書裡面，有一本知更鳥。

    而且那個小乞丐似乎總是在這個時間上門，很明顯就是來找岑煬的。

    蘇楊還記得尼采的那句話。

    當你在凝望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望著你，屠龍的勇士最終會變成惡龍。

    或許是因為目的不純的人天生就對同類很是敏感，蘇楊拉住那個小乞丐的第一瞬間就知道他和小乞丐都是同樣的存在。

    他是爲了確定岑煬到底是不是那個人纔來到這裏，順便給自己一個放假的機會，徹底逃離煩人的管家，沒完沒了的家規和無處不在的父母。

    他的人生和小乞丐一樣亂七八糟，也明白小乞丐的目的，就是岑煬。

    不知道過了多久，岑煬打完電話出來的時候，蘇楊正在翻閱他找到的數學週刊。

    “研究出什麼了嗎？憨憨大師。”

    “這位施主，麻煩好好說話。”

    蘇楊摘下被岑煬說看起來像斯文敗類的眼鏡，把旁邊幾本報刊塞到岑煬手裏。

    “你看看這些，我出門買個東西。”

    岑煬也沒問，開始認真翻閱這些雜誌。

    他只注意到，在他走進臥室和褚氿打電話之前，蘇楊都一直穿著拖鞋，但是現在他打完電話出來的時候，蘇楊應該已經換上可以出門的運動鞋了。

    他肯定是在自己打電話的期間換好的，說明這次出門是他早就想好的事情。

    既然這樣，自己就更沒必要干涉了。

    岑煬打了個哈欠，側躺在沙發上看書。

    ——

    蘇楊故意放慢腳步，就是爲了一邊走一邊觀察四周，找找那個小乞丐的行蹤。

    果不其然，在他繞著小區中心和岑煬住的那棟樓溜達了兩圈之後，一隻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又見面了，小乞丐。”

    蘇楊轉過身，和乞丐少年四目相對。

    少年現在穿上了外套，藍色的牛仔外套被洗的發白，一看就是很舊的衣服，說不定還是別人扔掉的，被他撿回去洗了繼續穿著。

    還有已經變成棕色的小白鞋，一眼就看得出來是盜版的，很廉價的鞋子，穿了不知道幾年了，鞋子周邊的泥土應該是洗不乾淨的那種，鞋子看上去也很皺。

    “你是來找我的？”

    乞丐的聲音有點沙啞，聽起來不像是在變聲期，像是他之前生過什麼病留下的後遺症或者是聲帶受損。

    “還挺聰明的，我的確是來找你的，就是想問問你住在這裏多久了。”

    他猜測小乞丐可能是住在車庫裏。

    乞丐沒說話，轉身打算走了。

    蘇楊本來想要攔住他的，忽然想起來岑煬說過，如果他要走的話不要攔他。

    所以就變成了小乞丐在給蘇楊帶路，他走到哪蘇楊跟到哪。

    可惡，居然甩不掉，這個人真麻煩。

    乞丐少年皺著眉，心情很不爽。

    他尤其討厭蘇楊這樣的人，一看就是富家子弟，從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身邊要什麼有什麼，從來不知道生活是什麼樣子的。

    所以他忽然停住腳步，一拳過去。

    沒打中，準確來說，是被蘇楊的手心接住了。

    “唉，脾氣這麼暴躁幹什麼，我又沒惹你。”

    蘇楊用另一隻手壓下乞丐的手臂。

    這個乞丐雖然很瘦，幾乎都是皮包骨，但是力氣不小，估計是從小被生活所困，做過很多體力活。

    “我就是想了解了解你這個人，順便關心一下，畢竟我同桌都對你這麼照顧，我當然也不會把你當陌生人。”

    蘇楊說著，從口袋裏拿出一瓶礦泉水遞給乞丐，還附帶了幾包趣多多。

    乞丐猶豫了一會還是接過去喝了兩口。

    “你想問什麼？”

    嗓子還是很沙啞，看起來是常年都這樣，應該是聲帶受過損傷。

    “你住在這裏多久了。”

    蘇楊面無表情地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

    “很久了，我從小就住在這裏。”

    乞丐撕開趣多多的包裝袋，開始吃餅乾。

    蘇楊注意到，雖然他渾身上下都透露出：我很窮，我買不起衣服，也長期營養不良的樣子，但是他的身上沒有臭味，頭髮並不是很蓬亂，而且他的手也很乾淨，指甲也很正常，沒有黑色的汙垢。

    乞丐少年很快吃完一包。

    “你還有其他問題嗎？沒有的話我要去工作了。”

    “你還上學嗎？在哪工作？”

    蘇楊慢條斯理地開口，一點都不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