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我回去上課了，你注意安全。”

    岑煬拿出手機準備打車，忽然被蘇楊拉住手臂。

    “你是在害怕面對什麼嗎？”

    “沒有。”

    岑煬緩緩抬眸，對上蘇楊的視線。

    “我沒有在害怕任何東西，只是單純覺得，今天不合適。”

    他摘掉黑色鴨舌帽，頭髮因為戴著帽子被壓的有點不整齊。

    這樣隨意的服飾去見重要的人確實並不合適。

    ——

    因為父親提前回來處理事務，今天蘇茉和蘇楊都請假了。

    “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我還以為我回來的時候，能看見一個乖巧可愛的女兒等著我。”

    蘇茉坐在茶室，陪父親喝茶。

    “您要是喜歡這樣的女兒大可以去領養一個，不必這麼苛求我。”

    蘇茉早就覺得無聊了，一直在算時間等著蘇楊來。

    “果然是長大了，說話都這麼口無遮攔。”

    蘇茉微微皺眉。

    “如果不是因為您，想必我現在會好很多，我和哥哥也生活的很好，不需要你們再插手了。”

    蘇軻沒有在意自己女兒的無禮，事實上蘇茉的任何行動都在讓他考慮等到他們高中畢業以後應該去哪個國家學習的事情。

    “爸，您和妹妹聊得還開心吧。”

    蘇楊大步走進來，在蘇茉旁邊坐下。

    “哥，你怎麼沒把他帶來？”

    蘇茉本來都想了很多臺詞就等著發揮，結果岑煬沒有來，她只能把這些話憋回去。

    “你覺得現在合適嗎？”

    蘇楊摸了摸蘇茉的頭。

    “有什麼不合適的，我已經選好了大學，就等著高考了，哥你明年就要上考場，不會緊張吧？”

    這麼一唱一和，顯然是擺明了要和自己示威，要自己決定自己的未來。

    “你們倒是把自己的人生過的很隨便，小時候想要去做童星，結果沒幾年就說放棄了不做了，又開始正常上學，現在又要自己決定未來，你們自己覺得，你們有這樣的遠見和資格嗎？”

    蘇茉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發出一聲脆響。

    “有沒有資格，那也是我們自己的人生選擇，總比您在我還沒有成年就打算給我訂下婚約來得好，您就這麼有自信嗎？”

    “蘇茉。”

    蘇楊及時制止蘇茉的話。

    雖然這些話也是他想說的，但是在這個時候露出鋒芒未免不合適。

    其實蘇茉的事情，他都瞭解，就算蘇茉不在這裏說，他也會制止。

    “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不需要父親您給我強加這些，謝謝。”

    蘇茉被蘇楊制止之後稍微收斂了一點，但是該說的還是要說清楚，免得發生什麼意外，另一個溫和型人格回來了之後會受到欺負。

    “還是說，您是想重來一次，看著我和哥哥死在你面前……”

    “小時候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沒看好妹妹，是我的問題。”

    蘇楊拽住蘇茉的衣袖。

    蘇軻難得聽見這麼多火藥味深重的話，還沒有產生什麼脾氣。

    如果今天在這裏坐著的不是他本人，而是兩個孩子的親生母親，他們的情緒可能會平淡一點。

    “其實沒必要這麼糾結過去的事情，這一點你哥哥就做的很好。”

    蘇軻把茶杯遞給旁邊的僕人，讓他們幫忙添茶。

    “你們小的時候我和你們母親都很忙，沒有什麼時間來得及管教你們，所以你們出的事情，說實話我也不是很記得了，反正都過去了。”

    蘇茉露出一聲冷笑。

    小時候那麼刻骨銘心，影響到現在的事情，在自己的親爸嘴裏就是這樣一句微不足道的話。

    這種事情不管發生在誰身上，都會覺得心寒的吧？

    “蘇茉。”

    蘇楊按住蘇茉的手，示意她冷靜一點。

    “所以您今天特別來見我們，是有什麼事情嗎？”

    “其實有一件事情，蘇茉已經知道了，只是我覺得她還需要和對方培養一下感情，其實這件事情不用操之過急，你們知道的訂婚還是兩三年過後的事情，不是現在，我還是給了她選擇的，至於你妹妹打算選哪個，我都不干涉。”

    蘇楊冷靜地聽完這件事，並沒有什麼表情。

    和他記憶裡的畫面是完全吻合的，或許是習慣了事業性的生活，每次出現在他們面前，都是和他們商談這些事情，就好像從出生開始就把他們的人生分割成了幾個部分，每一個部分都有各自的任務，各自的價值，要怎麼利用怎麼分配，從來不是他們自己說了算的。

    “您給的選擇是包括哪些？”

    蘇茉已經在旁邊咬牙切齒了。

    早知道她就不該對另一個人格心軟，當初要是代替蘇茉做出去藝術高中讀書的選擇，就不會有現在這麼多事情了，她可以以優秀的成績畢業，爭取到去國外自己心儀的學校讀書，甚至是更上一步，直接在國外生活，再也不回來。

    “這些事情稍後會有人給你看的，你不用這麼擔心，反而是你自己，一年後就要參加高考，到時候我會幫你看看志願的事情的。”

    蘇楊松了口氣。

    “我知道您的目的。”

    蘇楊把手機拿出來放在桌子上，開始播放錄音。

    蘇茉想不到哥哥已經開始進行這件事情了，當初他們商量這件事的時候，另一個人格還沒有這麼強勢，她還能控制好自己，大部分的記憶，也都還是在她這裏。

    那時候，還是從管家身上發覺的苗頭。

    蘇楊放學回來，懶得把書包拿上去，就乾脆在客廳寫題目，因為管家的房間就在一樓，所以經常能看見管家在一樓走來走去。

    蘇楊就是在那個空檔，無意間發現管家在他們的手機上轉竊聽裝置。

    自那之後，蘇楊偷偷給蘇茉買了新手機，還叮囑蘇茉以後手機不離身，就算學校規定了不能帶手機，也不能把手機放在這麼顯眼的地方，要放在管家絕對找不到的地方。

    蘇茉就是因為這件事，所以在看過蘇茉的日記本之後，得知蘇楊的手機的問題，就馬上買了新手機給哥哥。

    錄音是經過剪輯的，蘇楊故意不把原版放出來，算是一個旁敲側擊的警告。

    錄音裡面，蘇軻在和幾個人商量他們兩個人的事情，幾乎已經把他們兩個的未來的路都鋪好了，只等他們到了這個年紀，就會開始啟動這個計劃。

    “既然早就安排好了，也不需要您這麼早回國，只需要發一份檔案給我們看看，讓我們籤個字就不就行了。”

    蘇楊這句話的每個字都透露著諷刺的意味。

    蘇茉聽完這段錄音，只覺得人生無比諷刺。

    “就是啊，不過這份檔案我肯定是不會籤的，既然這麼喜歡做交易，怎麼不聽聽乙方的條件？”

    蘇軻看著蘇茉氣的眼睛都瞪圓了的樣子，扯了扯嘴角。

    “乙方可從來沒有談條件的資格，只有根據甲方的條件整改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