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無微不至
母親不識字,她是怎麼回鄉壩頭的?這問題,我沒有問出來,是因為說話嘴巴痛。
說實話,長這麼大我還真的沒有在醫院呆過。
即便是病了,也是小感冒,去附近診所看看完事。
母親去了鄉壩頭,這倒是順了我的預料。想她在這座大城市也是呆不下去的,因為各種生活習慣的不同,還有她在這裏熟悉的人根本就沒有,離開未必不是好事。
只是母親離開了,我就沒法在她面前盡孝,這倒是一大遺憾。
我現在是沒法去找她,就是想要看,也只能是大好康復後才能去。
勝男衣不解帶的照顧我,可以說是無微不至。
偶爾勝男也要去惠一媛看裝修的房子,她說進展順利。還特意的拍照,然後給我看。
我看著也挺滿意的。眼臉**,紗布還不能拆下,看東西有阻礙,醫生也叮囑不能用眼久看。
然後我大多數都是閉著眼。
只有吃飯的時候,勝男送來飯菜,才能稍稍睜開眼吃飯。
其他時候我都是閉著眼,在藥物的作用下,整個人都昏昏沉沉恍恍惚惚的。
這天,我再次因為藥物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睡著。
然後有感覺,我躺在一個滑動的床上。床嘩嘩的朝一個地方滑動,但床的前後左右都沒有人操作。
我慌神了。
想起身,不能夠動。
滑動的速度在加快,無形中好像有一百隻手,抓住滑動床朝前推。我好冷,恐懼,緊張,內心深處有一種毛骨悚然之感。究竟不知道這床要滑到什麼時候,到什麼地方纔能停下。
我張嘴喊勝男。
喊也是枉然,整個空間就只有我一個人跟這張滑動的床。
四周冷冰冰涼颼颼的,我這是要去地獄了嗎?
可也沒有看見地獄鬼史出現啊。
就在這時我有覺得滑動的床在轉彎,然後砰地一聲,進入到一個黑漆漆的屋子裏。
好黑——
黑在吞噬我的靈魂。
無比恐懼中,各種可怕的想法爭先恐後冒出腦海。
我要死了嗎?
突然這麼想,捨不得很多人,很多事。
特別捨不得勝男,還有母親。
我秦遇怎麼可能這麼短命?記得小時候,爺爺帶我去逛街,隨便找了一個算命先生。
那算命先生賣關子要爺爺先掏錢才能給我算命。
別人算命都是算了給錢,偏偏我的命,算命先生別出心裁要求先付錢,後算命。
這算命先生用的就是欲擒故縱之計,但那個時候我是不懂事,也不懂算命搞什麼花招。
所以爺爺中招,因為算命先生的這話,掏出他捨不得花掉的錢,給我算了一卦。
算命先生說我將來是一個非富則貴的人。
這麼好的命,怎麼可能短命之人?
可目前我的狀況實在是不好。
這裏比地獄更可怕啊!太安靜,太黑,陰風陣陣。就在我各種亂想的時候。屋裏突然亮燈,接著聞到一股奇怪就像福爾馬林的氣息。
我轉動脖子,驚奇的發現自己臉眼都好了。
轉動脖子看見,屋子裏很多靠牆的櫃子。
然後一張床跟我並排放著,床上有一個人,被一張白色的被單蓋住。
這是什麼地方?仔細看,想了想,明白了。
這裏分明就是停屍房。真的,真的是停屍房。
靠牆的不鏽鋼櫃子裡,裝的全是死人,是冰凍死人。
而緊挨著我的這張床上,蓋上被單的也是死人。
可是我沒有死吧!
既然我沒有死,怎麼就被送到停屍房來了?又驚又怕,我下地,戰戰兢兢地伸手揭開緊挨著我這張床上,覆蓋在死人身上的被單。
在揭開被單的時候,我腦子裏假設了很多張各種恐怖表情的面孔。
或者說是猙獰可怖的,是女人,上吊死了,舌頭很長。更或者是車禍死了,一張臉稀爛,面目全非。
還有就是水淹死的,渾身**,跟二姑媽的死相很相近。
這些假設都是根據被單上厚重的血漬來推測的,可萬萬沒想到的是,我揭開被單,看見的都不是我想象中的面孔。
而是一張,我曾經特別親切,萬分捨不得的面孔。
“媽……怎麼可能是你?”母親平躺在床上,臉上,塗滿紅顏色就像塗料一樣的東西,眼眉骨處有一個血窟窿,涓涓血線在緩緩流出。
怎麼可能?不可能,這不是真的。我後退,後退——
突然,死了血流滿面的母親,一下子坐起,冰涼的手一把抓住我說:“秦遇小心,他來了……”
我去,一個激靈,猛然驚醒。
自己還是在病床上,還是原來的病房裏,視窗~~射進來的光,讓我不得不半眯眼。認真,看屋裏,勝男不在,牀頭櫃上擺放了有水果,還有鮮花。
看來我昏睡的時候,有人來看我了。
但——我稍稍能動一下。抬起手,看手腕,手腕上一道清晰的捏痕,驚得我瞪大眼,痛感迅捷襲來。
不得不放鬆,這道捏痕,還有手腕清晰的捏握冰涼感,是那麼真實。就好像母親剛剛在床邊,真的捏了我的手腕。
“勝男……勝男……”我大喊。幾乎喊破喉嚨,才從外面傳來勝男的應答聲。
勝男推門進來。漂亮的素顏臉,簡潔好看的穿著,那麼真實的畫面。然後親切的詢問:“又痛了?”
我沒有答應,只是木然的看向門口。
很希望母親這個時候出現,她怎麼能不來看自己的兒子。
母親你到底怎麼了。
“秦遇你怎麼啦?”勝男看我異常的神態,嚇壞,一邊摸我額頭,一邊耐心的詢問。
“你老實告訴我,母親真的回鄉壩頭?還是出什麼事了!”
我問,勝男一下子愣住,收回手,在沉思的樣子。
“果然,母親是出事了,你怎麼能哄騙我?說她會鄉壩頭……”
“秦遇,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母親她真的……在鄉壩頭……”我很清楚的看見勝男眼眶乏紅,在極力忍住眼淚水出眼眶的樣子。
“啊啊啊啊……你為什麼要這樣編故事騙我,我母親到底怎麼了?”我發怒,掀開被子,使勁的抽那隻骨折的腿。
勝男看見我這樣,嚇住,邊哭邊說:“秦遇,我不知道怎麼告訴你,你這個時候需要冷靜,安靜休養,我怕你接受不了……所以纔對你撒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