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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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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修地球

    我一路急趕,腦子裏浮現出爺爺的身影。

    爺爺是老農民,一把鋤頭整天修地球,不甘心老去。做不動農活,也要每天兩次去田裏轉轉。

    閒暇時,侍弄花花草草,幫母親餵養雞鴨。

    母親賢惠,從沒有在老人跟前大聲喊叫,也沒有甩臉摔東西啥的。

    只是在我們家有一個一成不變的陋習,那就是對女人有一種不成文的偏見。認為,嫁進門的媳婦,做什麼都是理所當然。

    所以無論母親有多勞累,父親包括爺爺也沒有對她有多好。

    爺爺死了,母親貌似應該輕鬆下來,可是在我看來,她比以前更累。

    田裏,地裏,還有家裏,以及照顧我。

    父親是熱心腸的人,幫左鄰右舍,幫二姑媽。回到家,就啥也別想做。

    母親任勞任怨,就像一盞油燈,點亮別人,燃燒自己。

    越想,我心裏越是不踏實。

    苦等勝男的電話,在焦躁不安中駕駛車急趕。

    可能是心裏有事,沒有注意到紅燈,車子太快一個猛衝——只聽見砰地一聲巨響,我渾身一震,一股巨大的痛感迅捷蔓延開來,隨即我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迷迷糊糊的,我好像回到了老家。

    回到老家看見二姑媽。

    奇怪的是,我二姑媽身邊有一個穿紅肚兜的小孩。

    小孩看見我就躲起來,從二姑媽的背後,探出半拉腦袋偷瞄我。

    我問二姑媽這是誰的孩子。

    二姑媽卻好像沒有看見我,而是轉身離開,那小孩子屁顛屁顛跟上,邊跑,還邊回頭看。

    我急忙追進去。

    二姑媽的屋子裏,還是老樣子,然後我記不清其他。只是好奇二姑媽,怎麼就不理我。

    進屋後,我喊二姑媽。她也是沒有看見我的樣子,面無表情的收拾什麼東西,完事僵直的姿勢朝外面走。

    出了門,我懵了。

    剛剛進門感覺天灰濛濛的,現在卻完全黑下來。

    那個穿紅肚兜的孩子,手牽著二姑媽朝外走。

    天黑,二姑媽出去幹嘛?我想要攔住,但二姑媽完全不理會我,還走得飛快,好像有很急的事要去辦。

    我急了。衝到二姑媽的跟前,伸出手臂去攔。

    就在我伸手攔的時候,無比可怕,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二姑媽居然從我身體裡穿了過去。瞬間,我心裏一空,冷颼颼的感覺,就像有一條赤練爬上全身,渾身莫名一冷,神經質轉身看。

    我看見二姑媽依舊是僵直的姿勢,但雙腿就像被什麼東西控制,走得飛快。

    不對勁,哪裏不對勁!

    感覺二姑媽會出事,就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

    在跟上去的時候,我意識裡有一種想法,跟在二姑媽身邊的孩子,會不會是別人家的孩子?

    因為現實裡自己不信邪,所以即便處於目前的狀況,也是對這小孩有一種朦朧的錯覺。

    但越是往下走,我心裏的恐懼卻在不斷攀升。行走的路,黑,漫長。四周出奇的安靜,彷如整個世界都死去,唯獨我還活著。

    而且,很冷。

    那小孩貌似怕我,總是想方設法避開我,我到近前他消失不見。

    稍稍遠離一點,小孩子就活蹦亂跳在二姑媽身旁。我去,難道這孩子是鬼,這麼一想,自己也嚇了一跳。

    不信邪的我,在這時,突然想到爺爺曾經給我講了很多關於農村傳說的故事。

    兒時,我陪伴在爺爺身邊。

    清明節下雨,很多人買了祭品祭祀去世親人。

    我好奇,就問爺爺這個世界上有鬼嗎?

    爺爺說有,鬼神傳說自古以來就存在。

    特別是古時候,清明節這天,家戶人家就會在門口插柳。所謂插柳,也叫做‘明眼’。

    爺爺講‘明眼’是指陰陽眼的意思。

    何為陰陽眼呢?原來古人認為陰陽眼能看見鬼魂,門前插柳是爲了辟邪。

    柳條能辟邪,也能驅鬼。然後我真的就在路邊發現柳條,折了幾根柳條,不動聲色以更快的速度追上二姑媽。

    看見那孩子出現,我就使勁的揮舞柳條。

    瞬間,就聽見孩子大哭的慘叫聲。真的,聲音就像在耳邊,很清晰也很淒厲。

    然後孩子不見了。

    本以為可以讓二姑媽迴轉,可沒想到,她不但沒有迴轉,還加快了的走。很快來到河邊,河邊一股股冷風鑽脖子。我能感覺到很真實的寒冷,縮著脖子,試圖攔住二姑媽。

    可就在這時,河對岸,不知何故,有火苗在閃動。

    二姑媽也看見,她只盯著火苗,徑直走向河坎。

    “二姑媽……”我大叫出聲,猛然驚醒。

    那潛在的痛感瞬間復甦,痛——與此同時,我聽見親切的詢問,還有那特動聽,讓我百聽不厭聲音。

    “秦遇你哪裏不舒服我去喊醫生。”漸漸地,我睜開眼,看見勝男眼淚掛在臉上,是又驚又喜的表情,哭笑不得的樣子看著我問。

    “我在那?”

    “你在醫院……”

    “醫院?”我記不得怎麼來了醫院,但勝男說的是真的,因為我看見了潔白的牆,還有醫院纔有的裝備,比如氧氣管,還有點滴支架。我的腿,被高高掛起在床的那頭。

    腿骨折了?

    還不止是這樣,我的臉被紗布包裹得只剩下一雙眼。痛,是從額頭眼部擴充套件的。

    我想,我此刻的樣子肯定很嚇人。

    見我沒有吭聲,勝男著急的問:“你痛嗎?”

    肯定痛啊,但我沒有說出來,而是自嘲的笑了笑,笑也是痛的。勝男是看不到我笑的慘狀,因為有紗布隔著。

    “不痛……”**就是說話也是痛的。

    不想說話了,只是腦子裏那清晰的畫面,就像剛剛纔發生的事那樣,久久在腦海裏浮現著。

    我現在想知道,自己是怎麼就進了醫院。

    勝男貌似知道我心裏的想法,一股腦把發生事的經過告訴了我。

    聽完勝男的講述,我驚呆——我出車禍了?

    就因為開車想母親的事,沒有看到紅燈,然後衝出斑馬線跟側面車相撞。幸虧我買了重大事故保險,雖然有保險,但我還是感覺自己特別悲劇。

    勝男怕我擔心母親,在我醒來那一刻,主動告訴我說母親沒事,但已經回鄉壩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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