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免貴姓
這掌櫃怎麼還神出鬼沒的,一個不注意就冒了出來。
“小鬼頭,還不趕緊去忙活,這客官們都還等著呢。再讓我發現你偷懶兒,小心扣你銀錢。”掌櫃的一副傲嬌模樣,手指搭在秦肆年的小腦袋上面拍了幾下。
隨即,邁著他那長腿,閉著眼睛走向櫃檯,又重新躺在了那搖椅上面。兩隻胳膊枕在頭下,翹著二郎腿。
“這是掌櫃?”蘇仲維指了指,有些疑問。
“對啊,古怪的很呢!我就不和你說了,要去忙活了。”秦肆年立馬站了起來,整理好一副,很抱歉的說道,“真是的,咱們好不容易聚一聚,也沒能聊上幾句話。”
大司樂笑了笑,起身道:“無妨,你去忙吧。”
“那改天,改天等我有空,一定要去你樂府登門拜訪!”秦肆年一步三回頭,擺了擺手。
一番熱情過後,只好端茶倒水擦桌子,收拾收拾客人走後留下的殘骸。
“大司樂?”掌櫃玩弄著手上的那枚戒指,躺在搖椅上面唸叨了一句。也是從秦肆年口裏聽見的那一聲大司樂。
這大司樂,可不就是宮裏彩排音樂舞蹈的一個小官嗎?沒想到,竟然還能在自家茶樓裡遇見這麼一個人物。
“恕在下冒昧一問,不知這位公子,為何總是閉著眼睛啊?”蘇仲維走到櫃檯前,看著掌櫃說。
掌櫃的輕聲一笑:“跟你有何關係?該問的,不該問的,你心裏知道。可是明知不該問卻還要繼續問,就是大司樂的不對了。”
“哦?你怎知我就是大司樂?莫非你閉著眼睛,還能看見東西?”蘇仲維玩味似的,隨口冒出來這一句。
掌櫃的眉毛微微挑起:“大司樂如此好奇我嗎?可在下不想回答。”
“怪了,真是怪了。”大司樂勾唇笑了笑,眼角眯起。掏出來一錠銀子,放在了櫃檯上面。
掌櫃的閉著眼睛,翻了個身,輕鬆說道:“茶水只要五個銅板即可。”
蘇仲維嘴唇微張了張:“閉著眼睛都能知道我付了多少銀子嗎?你這掌櫃,整日裏睡大覺,若是遇上了不給錢的人,可該如何是好啊!”
“你以為,我這掌櫃是白當的嗎?即使不看,聽著聲音也是可以辨別出來的。銅板放下來是什麼聲音,銀子放下來又是什麼聲音。若是遇上不給銀子的,我茶樓門外守著的兩位壯漢,可不是過來吃軟飯的!”掌櫃唇邊綻開一抹笑容。
蘇仲維轉身看了看門外,果真站著兩個大漢,不禁笑了笑:“有趣!果真是有趣!”
從未見過,一個這麼奇怪的人。
“呵,不過都是些生存的小伎倆罷了。將你的銀子拿回去,我只要銅板。”掌櫃伸出手,準確的找到了銀子所放的位置,往蘇仲維手上推了推。
蘇鍾文低眸看了看銀子,輕哼一聲:“就當是我一次性付清以後得茶錢,這樣一來,以後再來你這兒喝茶,不帶銅板來都沒事,您說呢?”
“那可得讓我掂量掂量這錠銀幾兩重了,看你以後能來幾次喝茶不收錢。過了那次數,大司樂可得要老老實實的付銅板給我嘍。”掌櫃的邊說,邊將銀子放在手心裏麵,掂量了一番。
“嗯…,再來個十次八次不是問題。這賬我就先給您記上了。到時候大司樂沒空來,可別再找我來追銀子。”
“哪裏話哪裏話,怎會呢?敢問公子貴姓?”
掌櫃的揚了揚眉,一臉的恰意:“免貴姓,房從生。”
大司樂笑了笑,迎了過去:“房從生?嚯,在下蘇仲維,幸會幸會。”
“蘇公子打擾了在下的興致。若是無事,還請自行離開吧。”
“這逐客令下的…,哈哈哈,再會再會,告辭。”蘇仲維笑了笑,佛了佛衣袖,轉身走開。
——
————
“你說這秦姨娘,到底是跑到哪兒去了呀。找了一上午也沒見人影子,馬伕也不見了。”小玄子走著,伸了個懶腰,發著牢騷。
召達長吸了一口氣:“那誰知道,去了賭坊也沒找到人。那能怎麼辦,只能繼續找。”
“走了這麼長時間,嘴都幹了,不然去前面的茶樓裡喝幾杯茶再走。”小玄子說。
“走吧,正好我也開始渴了。”
“小二,來上壺好茶。”召達小玄子兩人累的趴在桌子上,不耐煩的搖了搖鈴鐺。
“來咯,客官您要的茶!”秦肆年泡了一壺熱茶。
只不過茶水倒得有點兒滿,秦肆年害怕會撒出來,只好小心翼翼的走著,然後輕手輕腳再放回桌子上面。
終於,放好茶,秦肆年將茶盤別在了胳膊上面拍了拍手,笑道:“客官,您請慢用。”
聽這聲音。
召達和小玄子二人猛的一抬頭站了起來,目瞪口呆的看著秦肆年,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秦肆年抬眼看了看,嚇得一個激靈,怎麼這麼巧,在這裏撞見了小玄子和召達兩個人呢!
該死該死,不會是王爺派他們倆過來把自己捉回去的吧?
天吶,秦肆年喬裝打扮成這副模樣,他倆應該沒有認出來吧?
他故意放粗聲音,清了清嗓子,附身彎腰道:“客官,慢用!”
哪料下一刻,小玄子和召達二人一把就將秦肆年摁在了凳子上面,默契的招呼一聲:“姨娘,您請慢用!”
“誒?啊?”秦肆年一臉懵,沒想到還是被他們倆給認出來了。
小玄子和召達嚇得不輕,畢竟秦肆年是王爺的枕邊人,他來給兩個侍衛端茶倒水,要是傳到了王爺的耳朵裡,那還了得啊!
召達:“姨娘,我給您捏捏肩膀。”
小玄子:“姨娘,我給你捶捶背。”
召達小玄子:“姨娘,您辛苦了!”
“行了,趕緊給我出去。”秦肆年偷偷瞥了一眼掌櫃的,就害怕這些話又被這個人給聽見,不然他肯定會懷疑的。
秦肆年現在是穿的男裝,打扮的像個個鄉野村夫。他們倆倒好,一聲姨娘姨娘的叫,不懷疑纔怪啊!
要是到時候,掌櫃的真懷疑秦肆年是個女的,還是個已有夫君的小妾,怎麼還會收留他在這裏做工呢?
肯定是會立馬趕出去的呀!
“快點快點,趕緊回去。千萬別跟王爺說我在這裏當跑堂的。快點快點,你們不用擔心我。趕緊走吧,我好的很呢!”秦肆年站起來推著他們倆就要往門外攆。
忽的,身後傳來了掌櫃慵懶的聲音:“秦肆年,你可真是大膽,竟然敢攆走我的客人。這茶錢還沒給呢,就想走人啊?”
秦肆年猛然頓住,伸出雙手,清了清嗓子,擠眉弄眼道:“呃…,茶錢!快點給茶錢。”
“哦哦。”小玄子連忙從錢袋裏麵抓住一個碎銀子放在秦肆年手上,夠不夠?”
“昂…,夠了夠了。”秦肆年拿著碎銀,硬是將他們倆給攆了出去,把碎銀放在櫃檯面前,然後站到一旁守著,站著歇一會兒。
“解釋解釋吧。”房從生捏起那碎銀,扔在了櫃檯後面的一個小抽屜裡,忽然坐起來,閉著眼睛看向了秦肆年,聲音略微有些沙啞。
“解釋…,解釋什麼啊…”秦肆年撓了撓後腦勺,裝作一副聽不懂的模樣,站在原地愣是一動也不敢動。
這還不容易找了個這麼一個有意思的工作,真心不希望才幹了一天活就被掌櫃給開了啊!
“還裝,我都聽見了。你一個王府的妾,女扮男裝來我這裏跑堂。你想做什麼?還是說你想知道什麼?”掌櫃警惕心十分強烈。
當時和召達小玄子二人對話的時候,聲音明明比蚊子還小的。更何況茶樓裡吵吵嚷嚷,又離掌櫃這麼遠,他到底是怎麼聽清楚的?
真是千里眼順風耳下凡啊!
這瞎子不像個瞎子,瘸子不像個瘸子。有時和他說話裝作聽不見似的,這聾子也不像個聾子,果然古怪!
可是他這說的也不對啊?什麼叫做女扮男裝,明明本來就是個男的!
“那個…掌櫃,您都聽見了?”秦肆年像個做錯事情的孩子一樣,唯唯諾諾的不敢抬頭看一眼。
“聽的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啊?”
果然被他給聽見了,看來真是什麼話都瞞不過他的耳朵啊,真不愧是萬事通。
房從生伸了個懶腰:“小傢伙,我這耳朵自幼就不尋常,十里地之外的聲音我都能聽的清清楚楚。就你那些小伎倆,還有說過的話,我可都記在心裏頭了。”
“我…,我說什麼了…”
掌櫃又道:“你說我這個人古怪,這話可是你嘴裏說出來的?”
“嗯…,我保證,我以後不會再說了!”秦肆年抬起胳膊,想要發誓給他看。
“哼哼,小六那傢伙可還給你說了一句,小小年紀入紅塵?”掌櫃的突然站起來,徘徊在秦肆年的身旁。
“是。”秦肆年乖乖的點了點頭。
真是神了,這掌櫃竟然還真是個順風耳啊!
房從生嘆了嘆:“你模樣長得,曾像我多年前的一位故友。可惜,他走了,永遠也見不到了。這一別,便是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