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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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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靈念

    一連串可怕的想法在路安腦子裏電光火石般一閃而過,他暗自慶幸自己變成了孩子,若是七尺男兒這無聲無息地一擊恐怕要把他斬成兩截,自己的火焰傷害高卻太引人注目,自己還不能暴露!

    想到這路安腿上使勁,一躍從戴巧懷裏掙脫而出,眼看著在時間的慢速流動中那劍光也要劈上戴朵兒的後輩,路安彈射而出將戴朵兒提到一邊,堪堪避過了這危險的一擊。

    當下他心念急轉,默唸燕子釁交給他的口訣,靈光一閃就隱去了身形,可還是不可避免地在地面上留下一團火焰灼燒的痕跡。姜熵一擊未成,便在城牆上站直了身子,他不能冒然進攻,路安此時隱去了身形,若是自己冒然攻擊兩姐妹,那很可能接下來沖天的火焰就會將自己吞沒,姜熵收了雙劍,兩劍交叉畫出一道鋒利的靈光,銳利的眼神掃視四周,甲冑頭盔在夕陽下明顯有一道破裂的痕跡。

    “怎麼了?若是閒雜人等大可放過,不用那麼趕盡殺絕。”一個聲音空靈地傳來,語氣平淡無波,就像是一道清冷的山泉衝散了溫吞的斜陽,戴家兩姐妹驚恐地看著城牆上那個高大的人背後又出現了一個影子,那影子整個籠罩在一片漆黑的濃霧裏,憑空浮現在了姜熵背後,只有半張白皙瘦削的面孔裸露在外,隱在濃霧之下的手中還提著一副甲冑,跟姜熵身上的一模一樣。

    “這個聲音怎麼這麼熟悉?!”隱藏在城樓屋簷上的路安聽到了這個聲音不禁頭皮發麻,可他心裏還是升起了僥倖,不可能!這個人不是剛被自己和燕子釁重傷嗎?不是被晝虎狼狽地帶走了嗎?怎麼可能這麼堂而皇之地出現在皇宮裏!

    像是要回答路安的疑問一般,那包裹黑衣人臉頰的黑霧緩緩散去,露出整張臉來。

    赫然是前幾天在文殊原被路安和燕子釁重傷的清沐!方纔站在殷公主面前彙報的將士也是他!

    路安迫切想伸出脖子去看看城牆下面的情況,可他現在不能輕舉妄動,一但暴露,那一切都是功虧一簣了!

    正當他尋思著怎麼脫身時,眼睛餘光瞟到了城牆下方,一抹華服身影清颯伊麗,正是殷公主抬頭看著城樓上,路安心裏一驚,只覺得背上涼風習習,悄然低頭看了看自己,確保還處在隱身狀態下,殷公主笑意瑩瑩,她將一根手指立在嘴前,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路安一下子睜大了眼睛。

    “你別管,你的傷還沒好。”姜熵聲音低沉,但眼神卻一直緊緊盯著四周的動靜,活脫脫一隻荒野的狼。

    “無妨。”

    淵從空中落下,戴家姐妹一人一邊趴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戴巧慘白的面容看著像是隨時都要破裂一般睚眥俱裂,她猛地朝戴朵兒搖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哦?你身上有往生花侵蝕的痕跡。”淵注意到了戴巧身上的裂紋,蹲下身一把抬起了她的下巴道。

    “長得國色天香,可惜做了他人餌料,活不過今晚。”淵甩開戴巧的臉,緩緩走向一旁嚇得不敢出聲的戴朵兒。

    “公子!公子!饒了我妹妹吧!她還小!我們什麼也沒看見啊!”戴巧一下子慌了,她一把拽住了淵的腳踝急爬幾步,由於用力過猛,她本就脆弱皴裂的面板被粗糙的地面劃開,已經流不出血來,像是乾裂的樹皮一般脫落在地。

    “姐!姐!嗚嗚!”

    戴朵兒看著戴巧被淵拖出幾米開外,自己渾身害怕地直抖,一個勁往後縮。

    路安看得直皺眉,既然長公主沒有呼喚陽元守軍保護,那她一定就是這兩人的保護傘,爲了增添一層殺害德妃和帝君的保障,這樣一來就是坐實了殷公主通敵的證據,這個女人,真是不簡單,很可能她在竊取了東靈土的勢力之後會倒打一耙,到時候燕子釁能在其中起的作用就變得十分微小了,自己不能暴露!不能!

    他默默將摸上儲方戒指的手收了回來,他不明白為什麼清沐在重傷之下還能來到西靈土,但是隻要他在,燕子釁的每一步計劃都會被打亂,可偏偏現在自己有機會也有能力,卻處處遮襟掣肘,這兩個少女,儼然就要成為暗涌相掙的犧牲品。

    “你們身上沒有靈力,自然不可能聽到什麼,但是既然撞見了,就不能讓你們活著離開。”

    一直沉默不語的姜熵開了口,他彎腰抓住戴巧纖細的手腕,就像拎起了一隻小雞崽,他的身形比當初在鷓鴣天時魁梧了不少,儘管他沒有變回靈獸的形態,可他的氣力卻是實打實的,現在的戴巧已經脆弱得不堪一擊,叫姜熵這麼一拉,那脆弱的手臂竟然一下被拽了下來,可就像折斷了一隻燒焦的炭火,一滴血也沒有滴下。

    戴巧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軟在地上,可以看出她已經到極限了,看來本來她是與妹妹來城樓上看最後一場夕陽的,卻不想碰上了催命鬼。

    淵淡淡地瞥了一眼逐漸開始化為飛灰的戴巧,戴朵兒再也忍耐不住,她顫顫巍巍地爬了起來,身體抖得像個篩糠一般,面對眼前兩個不懷好意又武藝高強的外來人,她只想趕去姐姐身邊,她們兩姐妹自小就被養在醫堂下,可以說就是醫堂培養的煉藥女,醫堂能救她們姐妹一命,也能隨時收回去,本來是早早做好了準備的,可真當這一刻來臨之時,血濃於水的親情還是戰勝了恐懼,她的淚水順著臉頰滑下,大叫了一聲衝了出去,嬌小的身子瑩瑩一握。

    “可惡!”

    路安暗自罵了一聲,他沒想到這姑娘被最後一根稻草壓倒了,他剛要起身,淵的聲音傳來:“交給你了。”

    姜熵只單手就拎住了戴朵兒。

    “放心。”

    姜熵的聲音冷峻,另一隻手上的巨劍劈開了長空,徑直朝戴巧兒的後腦砍去。

    路安看不下去了,他隻手一翻,一團火焰噴薄而出朝那可怖的巨劍襲去。

    “噌”的一聲,在路安出手的一瞬間,三道尖細影子旋轉成一道花四散開來,那黑影和當初在文殊院屠戮眾修士的葉刀樣子分毫不差,路安心中一陣警鈴大作,本能地又丟擲幾道火焰去,他在小娃娃形態可用不來仙器拳劍,就算用出了劍,那也只會縮小到匕首大小,燕子釁留在他身上的神念此時卻成了枷鎖,捆得路安束手束腳。

    可那隻衝向自己的葉刀卻沒有如他在文殊原山上所見的那樣詭譎地徘徊,它一頭撞進了路安丟擲的火球裡,火星四濺之下那片葉刀也尖叫著消失不見。

    其他兩把葉刀則是帶起道道黑色的殘影,唰得一聲分別衝進了姜熵和戴朵兒的腦門裏,路安驚訝地看著那兩隻惡鬼穿進了兩人的腦門消失不見,旋即戴朵兒像被抽離了骨頭一般唰地軟倒在地,路安驚訝地張大了嘴。

    而姜熵那龐大的身軀卻生生停頓了下來,那修長的劍鋒停在空中,而姜熵的眼中竟然泛起了濃黑,一瞬間連白色的瞳仁都消失不見。

    淵輕輕將戴朵兒翻了過來,路安看得清楚她胸膛還有起伏,滿臉淚痕的樣子惹人心疼。

    “你不必躲著了,他被我控制住了,我不收回力量他不會清醒,這姑娘也只是暫時沉睡,你要是想知道怎麼回事,或是要救她,就現身吧。”淵出聲說道,他背對著路安。

    “誒?是在說我嗎?”路安心裏不安。

    “還是說?燕師兄不在,你怕我傷害你?”清沐緩緩轉過臉來。

    這人怎麼回事?他看得見自己?好像沒有惡意?他說燕師兄那一定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即使如此他還是叫自己現身?沒記錯的話就在不久前自己和燕子釁剛把清沐打得狼狽而逃吧?這人現在慈眉善目地哄著自己現身不會另有所圖吧?另外他怎麼知道自己的身份的?這事上熟練運用火靈力的修士一抓一大把,自己外貌又變化如此之大,這樣還能認出來真是有鬼了!

    路安心裏是一連串問號,但見戴朵兒似乎真的沒有生命危險,而那殺戮機器一般的姜熵此刻也乖乖地一動不動,路安心道且看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於是他手一鬆從房樑上落了下來,自空中他解除了隱身,但他還是召喚出了三青畢方化作的風火輪接住了身子,以防淵突然發難自己也好隨時遠遁,肉乎乎的腳底板下兩隻風火輪,火焰般明亮的紅髮在夕陽中熠熠生輝,就像是從年畫裡走出來的小哪吒一般。

    “你……知道我是誰?你怎麼發現我的?”路安抱著胸脯警惕地看著淵,只覺得他比前幾天更加清瘦了,舉手投足間卻沒有傷重的不適,怪不得還能把那些葉刀操縱地如此精準,命中姜熵的命門。看來他是有話與自己說。

    “呵……”淵牽起嘴角無奈地笑了,看著路安一臉戒備於是嘆了一口氣道:“我好歹也是和燕師兄同門多年,縱然現在不用玄門修士那一套了,但對他的氣息和靈識都還有些敏感的,你運用隱身術尚且不是十分熟練,藉助的是燕師兄留在你身上的靈識,而且你一定是爲了不引起皇室注意才變做小孩模樣,不想燕師兄流下的靈識不怎麼受你控制變不回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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