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漢沽
“你這女子還真是自信得有些蠢,呵呵,不許傷我,這樣吧,我放你回去,你讓你家主子親自來見我,我就考慮和你們合作。”半晌禪娥沒有說話,她在考慮如果此時殺了應龍,會給青玉案帶來麻煩,況且她不認為應龍真的被自己限制住了,主子也明確下令不許傷他,看來只得從長計議了。
“好,我會說與主人,至於她來不來,禪娥就不能保證了。”說著禪娥迅速收了手中琴絃,衝出了營帳,消失在夜色之中。
“尊上,您真要與青玉案合作嗎?”九尾狐心有餘悸地摸著自己咽喉問應龍。
“再說吧,這青玉案行事倒不完全向著東靈土,亦正亦邪,現在不知道他們目的是什麼,先接觸接觸再看。”
應龍用指尖挑起自己脖頸上的一滴鮮血喂進嘴裏,腥甜的氣息在口中瀰漫,他想著若是青玉案能將公主帶到自己身邊,那合作一二也未嘗不可。
漢沽關內
這幾日從花重錦官城裏飛來的傳訊靈鳥越發得多了,可每一次蕭弘文都不怎麼親自接訊,往往是盯著那傳訊鳥好半天才不情不願地接受資訊,秦肆年對他這一點十分好奇,問他:“弘文,你為何每次要盯著這傳訊鳥看半天?”
蕭弘文嘆了一口氣,握住捧著地圖研究戰術的秦肆年的手道:“師父……我是怕。”
“怕?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狼崽子嗎?還拍這麼一隻小鳥不成?”秦肆年被他逗笑了。
“師父你還笑我,還不都怪你!”蕭弘文撅著嘴抱怨道,另一隻手順著秦肆年的腰側上移,在他後背的曲線上輕輕摩擦起來。
“怪我?你別胡說,為師教你的哪一條不是大無畏的精神?”秦肆年被質疑了教導能力,平日裏溫順的眼神也變得執拗起來。
“就怪你,你還記得我十八歲生辰那天嗎?一個傳令鳥就把你又一次送進了那個魔窟,三年啊,三年你不在我身邊,我真的怕,現在只要父皇的一句話你就要去他想你去的任何地方,我好不甘心,我等不及了,我不想當太子了,我要當帝君。”蕭弘文的語氣變得堅定起來,他把秦肆年摟得更緊了,他把下巴擱在秦肆年肚子上,目光灼灼地盯著他,今日秦肆年穿了一身低調的黑色,襯得他的身體越發消瘦,幾乎要和漢沽關的夜色一道消失在風裏似的。
“傻小子,打贏這場仗,你就離帝位很近很近了,不要急,欲速則不達。”秦肆年愛憐地摸了摸他的頭又道:“你倒是說說看,這場仗你要怎麼打?”
“我原來也帶過上十萬的兵馬,可這次父皇直接給了我三十萬,光是糧草輜重就已經是個問題了,漢沽關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我們保住城池很容易,但若要退敵,恐怕還得好好籌謀一番。”蕭弘文拿過秦肆年手裏的地圖,看著上面已經勾畫得滿滿當當,不禁奇道:“師父你已經有辦法了?”
“為師當然有許多辦法,但是真正領軍的是你,這些辦法的可行性也只有你能發言,為師這些戰略裡,你自己去找可行的吧。”秦肆年道。
“啊……師父直接告訴弘文不就好了。”蕭弘文抓著秦肆年的手不放,他將臉貼在秦肆年掌心摩挲著,就像一隻央求愛撫的大狗。
“你呀,我不信我不在的三年裏你就是這麼混到大將軍的職位的,現在為師在了,你倒學會備懶啃老了!”
“怎麼就啃老了,師父像朵花似的,讓我這猛虎來嗅嗅薔薇,嗅嗅就有辦法了!”蕭弘文耍賴一般地攀上秦肆年耳畔,就要用虎牙去咬那軟綿綿的耳垂。
“真,真不害臊!”秦肆年臉紅地推開蕭弘文,無可奈何地攤開地圖,將人按在地圖前道:“好好看看!正經的事不幹一天盡往我身上蹭!”
“哼……”蕭弘文不滿地哼哼,迫於秦肆年的淫威,還是乖乖地看起了地圖。
“我們三十萬軍,除卻後勤部隊,能作戰的也就二十萬出頭,但是這個問題他們一定也有,而且他們遠渡東土,五十萬大軍的補給一定不足,背靠不周山的蠻荒之地,他們若是兵敗,可以退居不周山以退為進,可我們卻不能輕易乘勝追擊,一旦進入不周山,那我大軍就相當於被他們甕中捉鱉,所以得想個辦法,斷了他們的後路才行。”蕭弘文看著地圖喃喃道。
“再想想我們有什麼優勢是他們沒有的?”秦肆年提醒道。
“嗚……”蕭弘文認真地思考起來。
“大人……”帳簾被撩開一角,一個士兵悄悄對秦肆年耳語:“有一故人要求見大人和將軍。”
秦肆年點點頭,跟著那士兵出了營帳,老遠就看見不遠處的營火下站了一個人,一身紅金甲冑已經被風沙磨礪地有些粗糙,透過跳動的營火可以看見上面遍佈刀削斧劈的劍痕,挺拔魁梧的身材和六年前的那人幾乎一模一樣。
“是邱統領嗎?”秦肆年站在那人身後問道。
“啊……供奉大人!”那人聽到聲音急忙轉了過來,單膝跪地抱拳行禮,額頭上一道冗長的傷疤幾乎割裂了他的容貌,幾年不見,沙場鍛煉出的金戈鐵馬之氣在他臉上身上都展現得淋漓盡致,膚色黑了,面板粗糙了,原先乾淨的臉上也有了胡茬,秦肆年就在他轉身的一瞬間看清了一個細節,他臉上的胡茬雖然濃密但卻整齊,顯然是修剪過的,可見他生活過得並不拮据。
“邱統領多年不見,氣質倒是翻天覆地的變化了,這個,很有氣勢啊!”秦肆年笑著點點自己的額頭道。
“嗨,就在沙場,有個小傷的不礙事,原先在京中做禁軍統領,就是個閒職,倒不如跟著將軍四處平反,沙場搏命來得痛快,這不,帝君調軍的命令一下,我立刻就帶著所有部下來了,也不全是陽元軍,其他三家的馳援我也帶來不少,就等著跟將軍一起將那些不開化的畜牲打回老家去呢!要我說就乾脆宰了那個應龍,讓西靈土再也別覬覦我們的國土。”邱斷水意氣風發道。
“這些年多虧你幫襯著弘文,成為他的左膀右臂護他周全,這次情況不同往日,西靈土是鐵了心要開戰一決高下了,危險自然不可同日而語,但機會也是相輔相成的,如果弘文拿下了這場戰役,那這天下,大半就已經裝入他囊中了。”秦肆年給邱斷水行了個禮,由衷地感謝他為蕭弘文的赴湯蹈火。
“末將和公子既然沒什麼說得,我看著公子長大,也看著大人對公子傾盡全力,邱斷水不才,只能略盡綿力而已,公子他,最需要的,還是您啊!”邱斷水看得透徹,笑道。
“那我帶你去見他吧,剛好,你來了也能和他討論討論戰事該怎麼打,我對這些不太擅長。”秦肆年溫柔笑道。
“啊,您等等,有一個人我要引薦給公子,說不定此人有大用處!習文!帶那個人來!”邱斷水對遠處一個小兵喊著。
“統領!供奉大人和將軍都是大人物,這麼貿然帶他來不妥吧!”那小兵匆忙跑來,寬大的甲冑在他身上哐哐噹噹,似乎極其不合身,他身材也瘦小,倒是五官清秀,眼睛水靈靈的,紅色寬抹額將他的碎髮束起,看起來很乾練,可不難看出,這是個女扮男裝的女孩。
“無妨,將軍是什麼人,怎麼會允許他造次,我們幾個都在,沒事,他就還聽你的話,去帶來吧。”
“是……”那小兵看了秦肆年一眼,搓搓手,一路小跑沒影了,秦肆年這才問道:“邱統領不像是會犯軍紀的人,怎麼任女子在軍中當值,我看那孩子並沒有多少修為,跟著你也吃了不少苦吧?”
邱斷水一愣,苦笑道:“果然還是瞞不住供奉大人,她叫段習文,是段小一的親妹子。您可還記得他嗎?”
“當然記得,他也用生命教會了弘文一課,弘文還時常會提起他。原來是他的妹妹啊。”
“是,段小一家就他一個男丁,他那一身武藝是他老母親和他妹妹一針一線供出來的,小一走了之後不久,老太太就撒手人寰,只留下她一個弱女子,我去弔唁的時候那女子說什麼要跟我參軍,我一心軟就將她帶在身邊照顧,也算給小一一個交待。”邱斷水地下頭,似乎是回想起了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皇陵。
“還喜歡人家是吧?”秦肆年突然拍拍邱斷水的肩膀道。
“呃!大人您怎麼知道!”邱斷水嗆住了似的,趕忙四處看看段習文有沒有回來,他湊近了秦肆年道:“大人您這眼睛也太賊了吧!您怎麼看出來的?”
秦肆年笑得眉眼彎彎,他道:“你的鬍子,是你自己修剪的吧,想剔乾淨自己又做不到。還有你叫她的語氣,在我面前盡力想嚴厲一點,可又不忍心,一般人都能看出來的。”
“你倆說話別湊這麼近,不然老邱別怪我不留情面!”蕭弘文的聲音突然從兩人中間出現,他一手撥開了邱斷水,一手把秦肆年拉到了自己懷裏,向提防情敵一樣提防著邱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