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對自己仍然不滿意，但是杜科想讓他別有那麼大心理壓力，心態很重要。

    杜科想起來每月月底與掌櫃福老闆約好的月末之約。

    是時候去一趟商鋪，看看自己當初種下的因，能結出什麼果來。

    翻出上次出府戴的銀色遮眼面具，往臉上一戴，趁人不注意又悄悄出了府。

    不過杜科很謹慎的七拐八彎，保證自己沒有被人跟上。

    所以等她到了商鋪那裏已經接近午時了，福老闆恭候已久。

    福老闆看見杜科那簡直就是看見了活菩薩，雙唇顫抖眼神難以置信，感覺下一秒就能哭出來。

    杜科略顯尷尬的被招待著，好在福老闆對正事非常看重，應該是準備了很久，重視這個一月一次的表現機會。

    看著賬本和銷售記錄，能看出了福老闆非常用心的在營業，完全沒有因為分出四成利潤而故意搞事情的想法。

    這人很聰明，很識時務，也很懂得感恩。

    兩人一起看了看，杜科遵守當時的約定，不多加干涉，讓他用最適應市場的方法和手段經營。

    福老闆又帶杜科下樓，講著自己的得意作品，杜科認真的聽著，時不時問上幾句

    也不問銷售什麼的，只是問他這個作品的思想來源，問那個作品的製作過程。

    說實話其實杜科根本沒有那麼懂瓷器，但是福老闆既然願意分享，獻寶一樣的講述自己得意的作品，那就是把她當作知心人了，她得適當給個迴應。

    偶爾環視一圈，發現顧客流量比上月來時還要大上不少。

    當然，一個店大到這個程度，顧客群裡免不了有幾個非常挑剔的人。

    這種挑剔與衆不同，跟質量無關，純粹是覺得這個作品設計不得我心，那個作品調色不入我眼。

    這種人的評價標準並不是專業的行業標準，只是自己的喜好。

    而喜好往往是很隨心所欲的東西，滿足了一個人滿足不了另一個人，索性直接按照手藝人自己的專業水平和喜好來做。

    無論多好都會被個別人不認同，那就乾脆不在乎那些人想法，做好本分就行。

    現下在他們身後就有位貴公子嘟嘟囔囔唸叨著什麼，福老闆已經對這種聲音習以為常，就當暫時性耳聾聽不見。

    倒是杜科頗為新鮮，聽得有滋有味。

    福老闆看著杜科正想告訴她別當回事兒，杜科低聲的搶先開口：“老福，你有沒有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嗯？”福老闆一臉茫然，以為自己聽錯了。

    杜科很認真的示意福老闆在後面聽著，自己往前站在那個青年身後：“這位公子在說什麼？您的言論很有想法，小女子想聽聽您的高見。”

    那人一身貴氣華衣，倒是看起來感覺來頭不小。

    那青年聽到叫聲以為聽錯，還是回頭看了一下，看見帶著銀色遮眼面具的女孩訝異一下。

    他習慣了自言自語，習慣了言論不被這些所謂的清高手藝人採納，但還是忍不住說。

    猛然間有人聽他意見他反而不好意思了，哪怕這個小丫頭片子不過是隨口一說。

    青年有些羞赫的撓頭：“啊，我是說我覺得他不一定非要做孤品，只做一個萬一不小心毀壞那可真是欲哭無淚，好不容易看上的東西只能徒留遺憾。”

    杜科點點頭，因為手藝人要保證自己的獨一無二，做的越大越要保證自己獨特的特性，越容易被人模仿的越會被市場淘汰。

    因為誰都能做到，你有什麼競爭力。

    所以除了關門弟子，一般不會隨意傳授設計圖紙及高階的製作秘法。

    大家都是這個想法，倒也沒什麼錯，只是這位青年想法明顯比較實在，甚至啓發了杜科。

    杜科琢磨著，一點點慢慢開口：“您說的很有道理，孤品確實容易曇花一現。我非常贊同你的想法甚至還有個更大膽的提議。如果做個類似套裝的作品，或者非常優秀的作品做成一對的，您覺得怎麼樣？”

    青年眼睛明顯一瞪，隨即亮了起來：“小姑娘你很有想法啊，深得我心，深得我心。”

    掌櫃福老闆在後麵看的一愣一愣，這兩人什麼清新脫俗的想法？

    杜科又跟青年扯了幾句，直到那青年拉著杜科想拜個知己，杜科哭笑不得推了，回頭給福老闆示意眼色，上樓去了。

    福老闆接到指示，先謹慎在樓下轉了幾圈，跟老顧客先聊兩句也上去了。

    剛進門就見杜科坐在桌前，倒騰著福老闆親手做的瓷器茶杯。

    福老闆不解其意，杜科示意他坐下。

    杜科從托盤中拿出一個瓷杯：“老福，這是我很喜歡的一套瓷杯，就以這個為例給你啓發一下。如果，你只做了這一個瓷杯，而我也只買了這一個。”

    說著杜科又把瓷杯推給福老闆：“我現在因為一些事情有求於你，不得不忍痛割愛把它送給你，那我再想要一個怎麼辦？”

    “再做一個啊。”福老闆，精明的眼神此刻茫然迷離，下意識的答道。

    杜科被哽了一下，有點憂傷，福老闆get不到她的點。

    於是她只能一鼓作氣，再說道：“那是你的想法，我不會做但是我只想要那一個啊，怎麼辦？”

    “找我做啊。”

    杜科一拍手掌：“就是這個意思。我想讓你多開一個業務，從研究新品中挪出點時間來，每月固定一段時間只做孤品的修復或者復刻，之後慢慢考慮我剛剛說的套裝的事情。”

    福老闆眨眨眼，換了一下，有點啓發了：“您的意思是，之前做過的圖紙不用銷燬，可以復刻？”

    杜科點點頭。

    福老闆思索一陣：“那除了復刻，還可以另加新意，畢竟很多時候當時覺得完美了過後又不滿意。”

    杜科狠狠點點頭：“還可以嘗試定製款，為客戶做出他們想要的款式，世上獨一無二的作品。”

    等二人在一個思維上，一拍即合，計劃著這個事情。

    杜科歡快的囑託：“老福，任重而道遠，辛苦了。”

    福老闆眯著眼睛笑，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