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感到了疼。

    奇怪。

    他明明早已對疼痛麻木，可聽完裴衍不成聲的哽咽，他感到了疼。

    起初只是心口微微刺痛，漸漸的，刺痛轉化為難以忍受的劇痛。

    “……不是野草。”來人攬著裴衍腰的手不斷收緊，似是想給發抖的裴衍溫暖，可他忽然想起他的身體很冷很冰，他給不了裴衍溫暖，即使他把裴衍死死地抱在懷裏，他也給不了裴衍絲毫溫暖。

    來人鬆開裴衍，往床沿邊退去，卻被裴衍追上，脖子、腰上、大腿，全被裴衍緊緊地纏住。

    “……我身上冷，”來人皺起眉頭，“你別抱我……”

    “不冷。”

    裴衍埋到來人的頸間，奶貓般軟綿綿、甜糯糯地蹭了兩下來人的下巴：“一點都不冷，不抱你才冷。”

    來人唇角不自覺地上揚。

    卻聽埋在他脖頸間的裴衍期待地小聲問：“我可以喜歡你嗎？”

    來人上揚的唇角猛然僵住，耳邊軟糯糯的話語依舊響著，像鉤子般撩撥他的心。

    “我不想喜歡聖殿裡的那個神了，我想喜歡你。”

    來人靜默良久，問：“為什麼？”

    裴衍害羞地埋進來人的胸膛，過了好一會兒才理直氣壯地道：“想喜歡就喜歡了。”

    來人冷冷地嗤笑了一聲。

    嘲笑裴衍的天真。

    他抬起右手，大拇指跟食指鉗住裴衍的下巴左右晃了幾下。

    似是要看清裴衍愚蠢的臉。

    “你連我叫什麼，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就傻子般的喜歡我，你可真是……”又蠢又笨。

    來人粗魯地擦掉裴衍眼角的淚珠，兇巴巴地恐嚇：“不許哭，再哭我吃了你。”

    裴衍眼淚汪汪，可憐得不得了。

    “你欺負我，”裴衍憤憤控訴，“你總欺負我，你，我，”頓了好幾秒，才呲牙咧嘴、凶神惡煞地吼：“我睡了！”

    話音未落，已一頭扎進來人的頸窩。

    來人：“……”

    來人被逗笑了。

    上一秒氣得像是要拼命，下一秒卻鑽到他的懷裏。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我不喜歡你了。”懷裏的小人兒氣呼呼地道。

    來人詫異挑眉，忍不住問：“為什麼？”

    上一秒還喜歡我，下一秒就不喜歡了。

    比他還喜怒無常，翻臉如翻書。

    裴衍小拳頭一點都不慫地砸了下來人的胸膛，冷哼了一聲道：“你說得對，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也不知道你長什麼樣子，萬一你斜眼歪嘴、豁牙大象鼻，我豈不是虧大了？”

    斜眼歪嘴、豁牙大象鼻的來人：“……”

    裴衍摸摸來人的眉毛、捏捏來人的鼻子，似乎想靠觸控判斷來人是否是個醜八怪，一邊摸捏一邊氣咻咻地道：“就算你長得帥，可你欺負我，從第一次見面就欺負我，我不要喜歡欺負我的人。”

    來人猛地鉗住裴衍越摸越往下的手，陰森森地道：“往哪兒摸呢？”

    裴衍訕訕地笑。

    卻飛快地道：“胸肌不錯。”

    來人：“……”

    這是，被調西了？

    “你真的，”裴衍苦著張臉，“很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