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很整潔。

    床、桌子、椅子、衣櫃，應有盡有。

    裴衍開啟衣櫃。

    長袖、外套、褲子……擺滿了衣櫃。

    彷彿很歡迎裴衍。

    只可惜。

    是彷彿。

    裴衍開啟衣櫃旁邊的鞋櫃。

    布鞋、皮鞋、拖鞋。

    42碼。

    原主哥哥裴元的碼數。

    衣服、鞋子，都是裴元的碼數。

    裴衍走回床邊坐下。

    張開雙手伸個痛快的懶腰。

    踢掉鞋子上到床上。

    昨夜火車走走停停，裴衍剛睡著就被吵醒，剛睡著就被吵醒。

    韶光正好，適合補覺。

    ……

    晚上六點。

    裴元放學歸來。

    雖做足了心理準備，可當看到裴衍時，裴元的臉還是陰沉了下去。

    裴母笑著迎上前，接過裴元的書包，右手伸到裴元背後敲了一下。

    熱切地笑道：“衍衍，這是你哥哥，裴元。”

    裴元被裴母半摟半推著拉到裴衍面前，陰沉的臉色忽地轉為晴空，他朝從農村回來的土包子裴衍露出友好的笑容：“你好。”

    裴衍冷淡地點頭：“你好。”

    說完看向裴母，不耐煩地道：“可以開飯了嗎？”

    裴母臉上的笑容頓時掛不住。

    隱隱現出怒氣。

    果然是下里巴人，一點禮貌都不懂！

    眼看快陷入僵局，裴父忙笑著打圓場：“飯已經好了，我們去吃飯。”

    ……

    深夜。

    裴元伏在桌子上，對著數學試卷的最後兩道大題皺眉不展。

    砰——

    裴元雙手猛擊桌面。

    鋼筆重重地砸到牆上，頓時四分五裂。

    篤篤——

    裴母站在門外柔聲道：“元元，媽媽可以進去嗎？”

    裴元急忙收起臉上的怒容，彎身撿起掉到地上七零八落的鋼筆。

    揚聲道：“媽媽快進來。”

    裴母聽到自家兒子的聲音，心裏頓時涌出一股暖流。

    嘎吱——

    進到房內，把手裏端著的熱牛奶小心翼翼地放到裴元面前的桌子上。

    愛憐地摸了摸裴元的腦袋，心疼地道：“學習不要太拼，你看你瘦了多少，趕緊把牛奶喝了，多補充點營養。”

    裴元揚起甜甜的笑臉：“謝謝媽媽，媽媽對我最好了，可……”

    裴元的笑臉垮了下去。

    眼睛裏更是漫起了一層霧。

    裴元悲從心來，強忍淚意：“媽媽，我不知道，我還能活多久，我沒有辦法報答媽媽對我的愛，我太不孝——”

    “烏鴉嘴！”裴母截斷裴元的話，眼中掠過淚光，卻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高興，她開心地道，“有了那個鄉下小孩兒，你一定能長命百歲。”

    裴元語氣遲疑：“可他是爸爸的兒子，萬一爸爸軟了心腸——”

    “他敢！”裴母厲聲道。

    許是意識到自己此刻的面容與聲音太過嚇人，裴母柔和了眉眼，放軟了聲音：“你放心，那小孩兒不過是你爸爸當年犯的一個錯誤，如今能用他當年犯的錯救你的命，他一百個樂意。”

    就算不樂意，我也會讓他樂意。

    不過這話不用讓兒子知道。

    狠與毒，罪與惡，她來就好。

    “……可，”裴元漲紅了臉，羞愧不已，“可我們，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