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您不打算去警察那裏揭發我？”林笑笑猛地抬起了頭，詫異的眼神裡閃爍著晶瑩的淚花。

    江月憐愛地將女兒的頭攬入懷中，悲傷地說：“我知道這麼做不對。可你是我的女兒，罪犯即便該死，親人又怎麼能下去手呢？”

    “媽媽......”林笑笑將自己的腦袋更緊地貼在江月的胸脯上，在她記憶中母親總是不苟言笑的那個。她從不允許自己對她撒嬌，在那天父親摔門離去之後，江月就如同變了一個人。不對，應該說，本性釋放更加靠譜。

    “對不起，是我太嚴厲了對你，如果媽媽對你友善一些，你也不會犯今日的錯誤，這都是我我身為母親的罪過。”

    林笑笑的眼淚汩汩而出，她一言不發啜泣著，渾身抽搐著。不知是源於本身的恐慌，還是過度悲傷後的習慣使然。身為母親的江月心痛地注視著女兒烏黑的後腦勺，她的心中縱是感慨萬千，此時此刻也無暇發表探討。

    萬語千言在這一刻，只匯出了一句深沉的愛意。“女兒，媽媽會幫你，你不會有事的。”

    “堅強些女兒，抬起頭來，眼淚解決不了問題。”江月冷靜地命令道。

    望著雙眼臃腫的女兒，身為人母江月一下便注意到了女兒臉蛋上的幾道淺紅色的抓痕。這個發現頓時令她不由得渾身一顫。即便不是專業人士，憑藉多年經驗也明白這幾道淺紅色的抓痕在命案中代表了什麼。

    “你的臉？是誰弄得？”

    林笑笑不確定地說：“高筱文在掙扎的時候抓傷的，我或許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大腦瞬間短路，最後失手才殺了她。”

    “你化妝了？”江月蹙眉問道。

    “這本來是我提前買給你的，本想這次考試趁著考過高筱文的機會，再把給你的禮物拿出來。後來成績下發，我意識到我受到了欺騙，就放學在公交車上的時候趁人不備抹在了臉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或許只是想發泄吧......”

    “你殺了——”才說出三個字，江月猛然停嘴，她察覺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又改口繼續說：“那件事情以後，收拾現場了嗎？”

    “恩恩恩，我都弄好才走的，沒留下腳印，工具也被我帶回來了。再說飛潤大廈地處偏僻，短時間內不會有人發現屍體的。一定是這樣的，短時間不會被人發現。”林笑笑也不知道是出於自我安慰，還是什麼心理。

    而江月在聽了女兒的話後，嚴肅的神情愈發嚴肅。她緊張地問：“我是說，你有處理過屍體的手指嗎？特別是抓了你臉的手指。”

    “那沒有。”林笑笑擔憂地問：“很嚴重嗎？這個失誤？”

    “指甲中會殘留你臉上化妝品的痕跡，還好被抓的痕跡沒有造成出血，不然的話DNA都會存留下來。”

    “啊——”林笑笑張大了嘴。

    “還有，笑笑我問你，高筱文是怎麼去的？你們在一個車上嗎？”江月加緊了問話的速度。

    林笑笑搖搖頭，抹了一把眼淚繼續說：“不在，她平時是和董萍一起坐車，今天爲了不被別人看出端倪，她也是和董萍坐得前車，我坐的後車。”

    “那還好，”江月後怕似地吸了一口涼氣，又問：“你們聊天時用的都是QQ，聊天記錄刪除了吧？”

    “都刪除了，高筱文雖然是好孩子，但也會偷偷玩手機，聽她說，有時候她也會偷偷和董萍聊天，爲了防止被父母發現，她每次都會在聊天后將記錄刪除的乾乾淨淨。”林笑笑急忙說道。

    “那你又是什麼時候，如何把她約到了飛潤大廈呢？用的什麼理由？”

    爲了避免出現一丁點的瑕疵，江月決定臨時將自己全身心投入到並不擅長，更無任何經歷的刑警身份中，做一次抹點似的排查。這就是所謂的身不由己，哪怕不擅長，但箭在弦上也不得不發，沒有退路。

    一面是挑戰、一面是家人。

    林笑笑不得不必須承認：從未在自己母親的臉上看到過這麼複雜的神色：嚴肅的表情中摻雜著擔憂？平日的母親要不是一臉疲倦，不然就是滿目的嚴肅，恨不能把兩道本來挺秀氣的彎眉豎立起來，與尖銳輕揚的下巴呈90°的直角。

    足以證明，母親在擔憂自己，雖然此時心慌是肯定的，但林笑笑竟意外被一絲暖意所包圍？有那麼一瞬間，她突然不後悔今日的罪行。

    “在下午第二節課下課上廁所的時候高筱文她找到了我，在廁所裡她和我說‘其實她也挺抱歉的，只是她不想讓她父母失望，所以纔沒有故意失誤。’我知道機會來了，就將她騙到了飛潤大廈，我和她說放學後我媽媽會在飛潤大廈那裏請她吃飯，順道和她談談學習問題。她雖然有些奇怪，但也答應了會去赴約。”

    “那你是用什麼東西做的這件事？”江月不得不隱晦地問，不然她會嚇到自己。

    “繩子，很長一段時間前，我在網上訂購的繩子。”

    “你早就想殺她了？”江月一驚，慌忙問道。

    “沒有，那時候我想殺死我自己。”林笑笑垂下目光，方纔停歇了一陣的眼淚，又一次如泉涌般流出。

    ......

    回到警局在辦公室裏等了一會兒，走廊裏的腳步聲開始由遠及近，嶽遠光心中暗暗確信：羅輝回來了。

    果然，不一會兒的功夫，自己辦公室被人風風火火從外面推開了，前輩羅輝一臉興奮地走了進來。手裏還握著一個優盤，不用說岳遠光都知道里麵複製的是什麼內容了。“輝哥，辛苦了。”

    “不辛苦，而且還有意外發現。”羅輝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珠，即便天氣轉涼了不少，刑警們卻仍舊常常滿的額頭出汗。

    “我先和你說個題外話，回來的時候組長和我說，他已經派出小部分警察去調查其他幾位那日被你暗中走訪時接受問話的同學了。”嶽遠光給了羅輝喘氣的機會，令這段時間不至於變得太空白。

    “好事啊，這是。”羅輝點點頭。

    “也不一定，因為就只有那些被派出去調查以及包括我倆負責這起案子了。”嶽遠光苦笑道：“其他的人都被抽出調查組了，組長說這個案子再有一個星期就得讓我們給結果，已經不需要這麼多人手。”

    本以為平日裏不善於短時間內調查出真相的羅輝又會像往常一樣抱怨時間緊，人手不夠。哪曾想這會兒羅前輩卻已換上一副怡然自得的架勢。

    望著有些驚奇的嶽遠光，羅輝坦言笑道：“無所謂，因為我有了意外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