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夫，外面來了個刑警隊的人，想進來詢問你們幾個問題。這，你看......”

    王璐璐有些遲疑地看著相鄰病床上各自躺著的一男一女。雖並沒有明確的演練和溝透過，可此時此刻二人那呆滯的神情簡直如出一轍。想想也是，換成誰攤上那種事，想來都不會比眼前的這對夫妻好受。

    “若是發生在自己身上？”

    咦，那樣的遭遇真是想想就覺得可怕。自己雖還未為人母，卻也能夠從自己那年邁的母親身上感受到來自那個“職位”對兒子的愛意。

    “......”

    被問到的二人皆用沉默加以了回覆。統一選擇了緘默不語。他們持續這個狀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看著情緒極度低落的二人，王璐璐搖了搖頭，不動聲色地退了出去。病房門外，正等待著一張年輕且正義的臉。

    “怎麼樣了，家屬的情緒？”見到方纔的年輕女子從裡面走出來，嶽遠光有些期待地問道。

    王璐璐一臉無辜地搖了搖頭，旋即用略有抱歉的口吻說著：“不好意思，我姐和我姐夫都不想見您。他們還處於那份極度的震撼中，久久脫不開身。”

    “這樣啊，不過也沒辦法，這是再正常不過的反應了。”嶽遠光表示理解地點了點頭，“先前辦案的時候，當事人的家屬也有過了些日子，才能和我們警方交流、合作的。只有等他們的情緒穩定下來，我們纔好開始詢問。”

    “感謝您的理解，這樣的話，我就先回去了。不過警察先生，您可以先預留一個手機號碼，如果我姐她們的情緒有所好轉，到時我會和您聯絡的。”王璐璐眨了眨眼睛，嶽遠光看見裡面有斑斕閃動了幾下。

    他沒有說話，直視著王璐璐那張年輕美貌的臉，片刻後，朝其淺鞠了一躬。

    “誒？警察先生，您這是？”

    望著女子詫異的表情，嶽遠光解釋道：“可否耽誤您一些時間？我想和您談談，關於死者的看法。”

    “哦，這......這樣，好，我知道了。換個地方？”王璐璐並沒有反對。

    ——

    醫院二樓的拐角，這處不起眼的小地方是很多家屬及陪護人員休息、透風的地方，遠離各戶病房。嶽遠光和王璐璐從側樓梯那麵走下來，推開防火門，正是這處。一個紅色的飲料自動販賣機，擺在右手邊。

    嶽遠光買了兩罐常溫的咖啡，將其中一罐交至王璐璐的手上。“諾！”

    “謝謝，您有什麼想問的？我就是孩子的小姨，恐怕不是很知曉你想問的問題答案。”王璐璐如實道。

    “您謙虛了，”說到此，嶽遠光扣開蓋子，啜了一口裏麵的咖啡，繼續說：“爲了那孩子的事情，想必您也不止一次落淚吧？”

    “這，倒是。”

    “那不就得了。剛纔您哭泣後的神情，很清晰地刻在臉上，所以我就篤定，從您這也一定能問到一些有用的訊息，即便沒有那麼直白。”

    “警察先生，您真自信，要是這樣的話，我就沒有心理負擔了。您想問什麼，就儘管問吧？”

    “多謝配合！”

    嶽遠光點著頭，凝重起自己的神色問道：“關於高筱文這個孩子，您對她有怎樣的看法呢？”

    “嗯？”

    王璐璐趕忙用不明所以然的明光盯了過去，一臉正色道：“我不太理解您問這個問題的意義是什麼？只是這麼小的一個孩子，我能對她有什麼看法？請問警察先生，您辦案一直都是這樣嗎？”

    “根據不同的案子，所問的問題也都是不同的。大多數命案，我都會去問家屬，被害人的一些情況。放心好了，我可是很靠譜的。”

    “我倒不是懷疑您的能力，只是突然被問及對於一個孩子的看法，實在是有些，嗯......不懂如何回答。”王璐璐謹慎地說。

    “這種問題的回答很開放，可以是這個孩子的禮貌問題，也可以是成績。看一個人，不是有很多方面嗎？選擇其中幾個能叫上號的，和我粗淺談一談，也挺好。”

    “哦哦，好！”

    終於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嶽遠光感到一陣口乾舌燥，一定是因為自己先前說了太多的解釋。他又喝了一口咖啡，等待起面前死者小姨的回覆。明確瞭解各種身份的人對死者的評價，才能夠做出對死者的性格全方位的梗概。

    “那孩子是非常優秀的。她的學習成績一直都很穩定，無論是小學，還是初中，在我記憶裡一直都是名列前茅的。而且，她也很有禮貌，每次見我筱文都會很恭敬地朝我問好，甜美的聲線讓我簡直一天都能夠心情舒暢。我們所有人都喜歡這個姑娘，也時常稱讚她父母的教育有方。”

    伴隨著低沉悲痛的嗓音，王璐璐吸了吸鼻子，從鼻腔中傳來了兩聲“哀鳴”。

    “我姐姐自然也是很注重對於孩子的教育，姐夫平時工作雖然很忙，卻也對筱文的成績特別上心，忙碌之餘，也會抽時間給家裏打個電話，詢問孩子的近況。姐夫更是常把家庭教育掛在嘴邊，他認為家庭教育才是最重要的，遠比學校教育更為重要。所以即便是在家，筱文也會學習很多類似於禮儀，國學等重要的知識文化。”

    聽著王璐璐的闡述，嶽遠光由心底對這個不幸孩子的離世產生了巨大的同情。目前能夠知曉，這是個非常優秀的孩子，他也經歷過年少時期，心中比誰都清楚：這樣的孩子，想必到哪都會是國寶級的待遇。

    講到動情之處，當小姨的實在是有些張不開口，眼淚撲簌簌地掉落下來。嶽遠光急忙從口袋裏掏出了一袋紙巾遞了過去，王璐璐擦了擦眼角，嘟囔了一嘴：“抱歉，情緒失控了。”

    “請容我冒犯地問一句，在您看來，高筱文過得快樂嗎？”

    嶽遠光倏地開口，惹得王璐璐頓時表現出來一臉的警覺。

    她問：“這句話您是什麼意思？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您，警察先生，筱文是快樂的，她有著美滿的家庭，享受著溫馨家庭帶來的無限愛意。同時，她也是班級中的焦點，老師眼裏的好學生，更是父母的驕傲。這樣的孩子，為什麼不快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