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課文的中心思想，主要是想暗示當時社會的黑暗，與此同時，歌頌了勞動人民面對黑暗壓迫時所展露出來的不屈精神。我已經說出了兩點，還有一點也比較明顯，是什麼？你們誰能告訴我？”

    隨著提問，張老師用眼睛環顧了一週。看著講臺下那些稚嫩的面龐，她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感慨：年輕真好。年輕人總是有無限的精力和大把可以在不明事理的情況下任意揮霍的時間，上了一定年紀後，就不行了。

    雖然不會再有人督促你要抓緊時間去做什麼，做努力奮鬥，可自己就懂得要不惜一切代價，上班拼搏。

    或許，這就是成長的代價。

    底下無人響應，張老師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無意中她一個不注意，自己沒有剋制住自己那不受大腦支配的脖子，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空蕩蕩的座位。

    看到這個空蕩蕩的座位，身為一個擁有多年教學經驗的老教師，此時更是不免鼻子一酸，好懸當著全班同學的麵，流下幾滴思念難過的淚珠。

    距離高筱文遇害的報道才過了四天的時間，大部分的當事人都還沒有從巨大的悲痛中抽出身來，這其中就包括自己這個死者的班主任。雖然只帶了高筱文不足一年的時間，但是張秀妍的的確確是很喜歡這個品學兼優的好孩子。

    而且，忘記了是從哪年起，網上開始流行一種說法叫：才華與相貌不可兼得。

    那一定是因為他們沒有見到高筱文這個孩子，才初中一年級，不過這丫頭卻已然流露出了美人坯子的潛質。張秀妍就算不用特意調查都很清楚地得知，班級裡面很多男生都暗戀著自己眼中的好孩子。

    就是這樣一位優秀到足夠博人眼球的姑娘，竟然遇害了？明明週五在告別的時候，她還很有禮貌地同自己打著招呼。

    原來，天人永隔，真就不需要太久——一眼足矣。

    張秀妍很思念這個姑娘，特別是在無人回答問題的情況下，更是如此。要是高筱文在的話，她不相信自己的問題會被眾人冷落。雖然班級裡面也有其他品學兼優的好孩子，但就算是在好孩子裡面，高筱文都是最惹人喜愛的那個。因為課堂上她除去優等生的沉穩，亦有著淘氣包的活力在內。

    相較於那些只懂得低頭學習的悶葫蘆，高筱文不僅聰明漂亮，也活潑的恰到好處。

    ......

    “老師，下課了，打鈴了。”

    一時間分了神，最後還是靠著前排同學的提示，張秀妍這才猛地從遊離的狀態下清醒過來。這會兒自己的耳邊已經亂哄哄的了，走廊裏又像往日一樣，熱鬧起來。即便三令五申，也難擋下課時學生的熱情。

    看著下面那一張張期待的臉，張秀妍嘆了口氣，隨意地揮了揮手道：“那就下課吧！”

    又是一陣騷亂，伴隨著桌椅下面防滑墊在潔白地鑽上摩擦時所產生的“吱吱”躁動，教室裏轉眼間空了三分之二。

    當然，有一張椅子一直空。

    又是無奈地嘆了口氣，張秀妍低頭收拾自己的教具，無心去理會教室裏剩下的同學們都在做什麼。以往高筱文在的話，這些東西她都是很樂意主動幫忙收拾的，自己下了課只管鬆一口氣，回身就往辦公室裏走即可。

    “張老師，下課了？”

    倏地聽到門外有人叫自己，這個聲音說不上熟悉，但也絕不陌生，飄然然，似乎挺久之前聽過有人用這樣的語氣和自己交流。

    抬眼望去，一個身材勻稱，並不算十分高大的男人正站在門口，他的身後簇擁著一些認識的，不認識的學生，有男有女，這些孩子們注視著面前的男人，眼神裡有崇拜也有些許的畏懼。

    其實這男人長得並不難看，相較之下，他還比普通人要精神一些，一雙不大的眼睛裏炯炯有神，下眼皮的臥蠶也是很多女生去整容醫院裏所期待手術之後所擁有的。不過，他身上的那套警服，過於乍眼，孩子們一時間難以接受。

    “嶽警官？您，您怎麼來了？還有事兒？”

    嶽遠光看著面前的中年女老師，微笑著點了點頭說：“是啊，不然也不會跑到您這裏來麻煩您。我知道今天您的課程不少，實在是有些抱歉。”

    “不說這個，您看您，被一堆孩子們圍觀，不覺得有些......尷尬？”

    “說到這個，是有點。”面前的刑警撓著腦袋，無奈地笑了，“不穿不行，這是我們警方的規定，我也不想這麼大張旗鼓。”

    “來我辦公室吧！”

    “不去外面嗎？我都帶了吃飯喝咖啡的錢了。”嶽遠光雖然掛著笑，但說的挺誠懇。

    “不去了，今天上午滿課，儘快處理完回來。我辦公室裏的老師今天上午都和我一樣，談起話來還是挺方便的。”

    “那不好意思了，可能最快最快也要耽誤您半節課，一節課的。”

    張秀妍點了點頭，清楚這已經算是快的了。畢竟自己作為死者的班主任，多多少少還是很有詢問價值的，這點毋庸置疑。而且實話實說，她也很樂意配合警方的調查，畢竟被害人是自己最得意的學生，於情於理，她也想早點知曉真兇到底是誰。

    二人移步出人群，來到了教學樓三樓的語文組，偌大的辦公室裏果真空無一人，只有一張張辦公桌以及上面鋪設的試卷和檔案架。

    找了一個空位置紛紛坐了下來，嶽遠光開門見山地講道：“我又去了一趟高筱文的家。”

    “哦？是呀，那她的家屬情緒穩定下來了嗎？”

    “實話實說，我覺得不能算是穩定，說幾句話，還是會流淚，看得出心很痛。”

    “也對，我猜就是。這事換成誰都一樣，”張秀妍點了點頭，一隻手玩弄著自己另一隻手那塗紅的指甲蓋，“可惜了那麼優秀的孩子......”

    “實話實說張老師——”嶽遠光沒有陪著張老師一併感慨，而是講出了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今天來，我是想提前和您打個招保護。”

    “打招呼？什麼意思？”

    “爲了避免以後惹您不開心，不配合我們的調查工作，所以我在想，很有必要先和您打聲招呼，然後再展開問話。而且我並不確定，這是我最後一次到這來。還望您能理解，多多像這樣配合。”

    嶽遠光說的一本正經，張秀妍愈發研究不明白這位刑警的葫蘆裡究竟賣什麼藥了。見面前的老師一臉疑惑，嶽遠光倒也不打算掖著藏著了，他認定這位老師信得過。“日後我們警方說不定會進入到學校調查，因為您的學生們，也並非沒有可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