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警官，您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你們警方也把視線聚焦在了我的學生們身上？這也太荒謬了吧！簡直好笑。”

    張秀妍的反應很大，程度有些激烈，不過這些都已經在嶽遠光的預料之中了。

    “張老師，雖然對您而言難以接受，但我們警方就是要設身處地去思考各式各樣的結果，判斷出哪些個結果是最有可能的。再之後，抽絲剝繭，找出背後的真正凶手。”

    “我敢肯定和您說，我的學生們不可能是兇手。那麼兇惡的手段，怎麼會出自初中生之手呢？”

    “難道您沒聽說過人之初，性本惡的說法？應該是我國教育家荀子提出的吧？這個叫性惡論。”

    嶽遠光微笑著，語氣裡有些許的調侃。

    張秀妍聽得連連搖頭，表示自己並不能夠認同對方的說法。她感嘆著：“不可理喻，嶽警官，我沒心情和您開玩笑。”

    “OK！”

    嶽遠光知道玩笑開個一兩句就可以了，旋即聳聳肩膀，又恢復了認真的神色。他下意識望了望四周，者纔想起來偌大的辦公室裏此時只有他與張老師兩人，這纔有些肆無忌憚地講了起來：“透過調查，案發當日飛潤大廈附近前前後後都沒有目擊證人，這點便足以證明兇手熟知案發地點的具體情況。不然，不會將地點設在那裏，同時也側面證明，這極有可能是一場精心策劃許久的謀殺。”

    “但那又怎樣？熟知情況？本地人幾乎都熟知飛潤大廈的情況，就算是不熟悉，只要踩踩點，也可以明確吧？而且就算是精心策劃好的謀殺，為什麼就一定是筱文的同學們呢？”張秀妍辯解著。

    “那請說出您的看法。”

    言罷，嶽遠光結結實實地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一幅“悉聽尊便”的樣子。

    張老師不悅地皺起了眉頭，卻還是保持著自己心平氣和的語氣說道：“我雖然不是警察，但也時常會關注一些網上的新聞報道，現在的社會形形色色，什麼樣的人都有，難道就沒有可能是某個跟蹤變態狂策劃的？”

    “嗯，有道理。”嶽遠光輕輕地點了點頭，應和了一聲。

    “嶽警官，我很期待著你們警方能夠儘快抓住兇手，還筱文家屬們一個公道，這是我一直衷心期望的。”

    “我知道。”

    張秀妍沒理會嶽遠光的插嘴，繼續道：“不過眼下我只想說，你們辦案就辦案，能不能不要把目光放在我學生們的身上。當老師的視所有的學生們都為自己的孩子，是孩子就當然會有好孩子和壞孩子。和其他的老師一樣，我肯定也是喜歡好孩子，不過我不會因為失去了最好最優秀的那孩子，就從而將其他的孩子視為警方的嫌疑人。”

    “言之有理，我很欽佩你。和某些教育界的害群之馬不一樣，您纔是當之無愧的好教師。”

    嶽遠光還是那副不斷地輕輕點頭的樣子，臉上的表情還是很輕鬆，並沒有任何的起伏，彷彿張秀妍的話無法讓他提起太多的興致。

    “嶽警官您也別再誇我了——”張秀妍打斷了嶽遠光，“我只想讓您認真聽聽我的看法，僅此而已。”

    “我知道啊！”

    “知道？”

    “對，我清楚您的想法，也理解您的意思。但是張老師，您要搞清楚一件事，我是警察，我很理解您的心情，可我們也有我們的考慮。案子進行到現在，幾乎沒有別的進展，各個方向的調查齊齊碰了壁，往常不管是什麼案件，都會有個目擊證人吧？但高筱文被害案中，居然連個證人都沒有。您要說這是社會上閒散的變態尾隨作案，我實在是不能認可。”

    張秀妍頓了頓，嶽遠光抓住機會，不讓對方開口，“猛追”下去問道：“高筱文家與飛潤大廈的相隔特別蹩腳，完全就是兩個方向。就算是變態尾隨，那麼請問您張老師，筱文這種好孩子放學不回家，為什麼要去與家完全相反的飛潤大廈？”

    “這？也有可能是孩子受到了脅迫？”

    “受到脅迫？放學時間校門口人滿為患，除去接孩子放學的家長們，還有不少的校車，我不太相信會有人蠢到在這樣的環境下下手，去脅迫一個女孩。”嶽遠光搖著頭，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這下他終於不是隻微笑著點頭了。

    張老師一時語塞，隨即反問道：“那您質疑我學生，又是為什麼呢？不知嶽警官能否給出您的具體理由，我不接受什麼直覺一說。”

    不知是不是自己先前提起過刑警的直覺，這次還沒等自己發話，先把“直覺”這一說法給淘汰掉了。

    “好，那我就和您說說我們警方。哦，不對，目前而言這些僅代表我個人的看法。當然了，和您說的這些，其實並無證據作為背後的支撐，就先當做是一個預防針吧！因為我想過不了多久，我就會大張旗鼓地來您班級上，或者更大一些，來您工作的學校裡面，調查。”

    他著重將“調查”故意說得特別重。

    “廢話不多說，那我就且談談我的個人看法。哦對了，之前和您說過的，我就不再提了，接著剛纔的說，在我看來呢，這就是一場熟人間蓄謀已久的謀殺。原因很簡單，把這個問題簡要地解剖一下想想看，兇手能夠將死者誘騙到與家相反的地方進行殺害，並且還找到了一個極為致命的作案現場。”

    嶽遠光豎起了兩根手指，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淺笑，（這在張秀妍看來有種莫名其妙的自信。）

    “滿足了兩個條件，熟人、本地人。”

    “但這只是猜測，對吧？”

    “對。”

    “所以並不可靠，還有，您是怎麼懷疑到我班級裡面的學生身上的？”張秀妍問。

    “說來有些複雜，因為您班級上的學生們很符合這兩個條件，來市一中的，除了家長花錢上好學校的，剩餘的都是本地生，對飛潤大廈的情況再瞭解不過。”

    “那我也不會讓您隨意調查他們的，在沒有明確的證據下。”張秀妍說得咬牙切齒，先前在警方面前那些難過、失落的樣子蕩然無存。

    看來不管是什麼樣的人，凡是觸碰到了他們的底線，無論當時她們正處於什麼樣的狀態下，都會露出爪牙，做出不服氣的，不甘心認命的反駁。

    面對張秀妍的反駁，嶽遠光沒有任何複雜的言語回擊，只是平靜地說了幾個字。聲音不大，卻足夠令人聽得清晰：“我已經在蒐集證據了，等著看吧，張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