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終於被驚動了，他走進來：“怎麼了？”

    “這人欺人太甚！”蕭太醫立刻告狀。

    長孫湛反咬一口：“我打算帶你去給人治病，你不去，而且還說我欺人太甚！你簡直是無理取鬧！”

    “你才無理取鬧！”

    眼看場面就要往瓊瑤劇的方向發展，長孫湛憋笑憋得肚子痛。

    李治無奈：“好了，蕭太醫乃國之聖手，他有什麼要求，國師你儘量滿足就是了。”

    長孫湛正色：“臣遵旨。”

    李治翻了個白眼：“馬上就宵禁了，都回去吧！”

    蕭太醫抓著長孫湛不放，繼續問他：“你什麼時候把人帶進來？”

    晉陽朝李治嬌笑：“我今天要和媚娘嫂嫂一起夜話的，不回去。”

    長孫湛順杆就爬：“既然媚娘嫂嫂要和晉陽夜話，那我陪太子殿下夜話。”

    李治被吵得一個頭兩個大：“好好好，都在這裏睡！你們一個個的，若是被御史臺的人知道，夠你們吃上一尺高的奏摺！”

    殿裡沉默一會兒，長孫湛開口：“我好像被針對了。”

    太醫不會被御史臺的人盯上，后妃更不會。參奏公主？那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晉陽也笑了起來，蕭太醫在極力忍著，李治發覺自己說錯了話，也氣笑了。

    蕭太醫在這活潑的氣氛裡繼續問長孫湛：“國師，咱們好歹也認識這麼久了，你能不能帶我看一次啊？神仙？”

    長孫湛無奈地答應蕭太醫：“就一個月之內吧，我給樊端母親治病的時候，會找你的。”

    蕭太醫的聲音陡然拔高，像只尖叫雞：“一個月？國師，你不要誆騙我啊，怎麼這麼久？”

    “因為我和病人約定了一個月的期限，而且，病人的腳已經完全爛了，走不了路，人也很胖，你還要把她特地抬到宮裏來？是不是有點太不人道了？”

    蕭太醫頓時委屈巴巴：“那，那好吧……我考慮考慮。”

    長孫湛頓時想起，蕭太醫上次出宮是爲了接李世民和晉陽公主回長安，爲了能第一時間給他們號脈，而且還特地矇住了臉。

    所以那次，大概是李治勸服了他？

    長孫湛拍拍蕭太醫的肩膀：“你若是考慮不好，我就直接向殿下請旨，命你出宮跟著我。”

    蕭太醫頓時更委屈了：“……”

    晉陽要留下，長孫湛也死皮賴臉地要留下，所以最後宵禁之前，離開東宮的人只有蕭太醫。長孫湛甚至還說：“不是太子你說的，要我在登基大典之前都宿在東宮，幫你做事麼？”

    “那你就快去！”李治怒道，“你也知道是留下做事，不是……”

    不是留下撩我妹妹！

    長孫湛也很憤怒，本來最開始說好的我幫你搞定武媚娘，你幫我追來晉陽，結果武媚娘搞定了，李治突然開始護著自己妹妹了？

    這個可惡的妹控？

    果然沒什麼是‘君無戲言’的，帝王的話也不可信！

    李治發現長孫湛不善的眼神，偏過頭去，有些心虛道：“好了，咳，你可以去核對一下那位賈雲開大人給的名單。”

    “你又不打算現在就整治他，我們著什麼急？”長孫湛給自己倒了杯茶，“而且我很意外，你居然沒提他說的另外一件事。”

    “什麼？”李治問，“長孫無忌貪腐的事情？”

    “對啊，那不也是賈雲開的籌碼？而且還敢用自己兒子的性命擔保，他真的有兒子吧？”長孫湛問。

    李治語塞：“當然，他有好幾個兒子呢。”

    長孫湛豎起拇指：“厲害！這你也知道？不過，這件事需要長遠調查，現在你尚未登基，若是直接動了長孫家，怕是有點危險。長孫家勢力太過龐大複雜，牽一髮而動全身。”

    “王爺，你好像對自己的本家有點意見？”武媚娘敏銳地發現了長孫湛已經兩次提到查長孫無忌貪腐的事情了。

    “咳……難道這不正常麼？百姓的血汗錢，他憑什麼拿走？我可是一視同仁，大公無私的。”長孫湛一臉正義。

    但實際上是他屢次三番打算把長孫家從被滿門流放的結局裏救出來，結果長孫無忌屢屢不領情，甚至和他吵架。

    而現在看來，武媚娘即將成為正宮皇后，長孫無忌不會再因為這件事反對李治，那，他還能用什麼手段？還是他肯聽長孫湛之前的勸告，老老實實，到了年紀就退休？

    “我還以為你對老長孫大人有什麼意見。”武媚娘抿嘴笑。

    “其實我覺得，最好的方式就是和他和談，讓他把貪腐的錢還回來，然後自己申請致仕歸鄉，保留最後的體面。畢竟他是開國功臣，也支援過殿下你登基。”長孫湛說。

    “好，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李治點頭。

    “等下，你別這麼快就同意，而且我不是很想去，上次和老長孫大人聊這個的時候就已經吵起來了。”長孫湛靈機一動，“不如你召長樂公主進宮，讓她先和長孫衝談談。”

    他不能在外人面前直呼長孫無忌的名字，但直呼一下長孫衝還是可以的。

    李治思索著：“嗯，也可以，等下個月再說吧……事情太多了。”

    長孫湛正打算說今晚沒事，四個人正好湊一桌麻將，現在只好嚥了回去。

    這天晚上四個人一起整理了禮部和太史局送來的年表，但亥時一過，李治就叫眾人去休息：“明天‘大’王爺還要上朝和人吵架呢，得養精蓄銳才行。”

    長孫湛癱在榻上不想動：“我已經沒力氣吵架了。”

    “你去偏殿，他們把床榻都整理好了。”李治像個家長似的。

    “我不是和你睡麼？”長孫湛反問。

    李治還沒說話，武媚娘就開口：“太子殿下今晚要去後麵寵幸側妃的，前殿就只有王爺一個人啦！”

    這話裡的醋意長孫湛都聞見了，李治只得笑：“誰說的，我也睡前殿，你和晉陽去後麵吧。”

    長孫湛這才意識到，傳說中的王皇后和蕭淑妃，還有李治的那個兒子都在這裏，東宮並非一座宮殿，而是一群宮殿，長孫湛從未到達過李治后妃們住的地方，當然，他也不能進去。

    武媚娘嬌哼一聲，拉著晉陽走了，長孫湛被人帶到偏殿，隨便洗了把臉就睡了，鞋都是宦官幫忙脫的。

    手機在他的袖子裡震了幾聲，但長孫湛沒有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