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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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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我的錯麼

    那女子聽之一驚,一面沉吟幾許,一面喃喃自語,說道:“乾坤正宗?乾坤正宗在吳成忌被擒之後,不是已經分崩離析,幾近滅亡了麼?自地牢逃出……你說是從地牢逃出來的?”

    “以我如今身分,豈會不知聖城中有個什麼隱密地牢?”喃語自此,忽地想起一事,“啊”的輕呼一聲,又訝語道:“地牢?你說的莫非是一年多前,遭受斷龍石封埋掉的那個地牢?”

    冷月聽這姑娘提及此事,眼目一亮,連聲答道:“對、對、對,就是那個一年前被封阻的地牢,姑娘也知道這件事麼?那妳能不能告訴我,當初這大牢出口為何被封?那時事出突然,全沒徵兆,我至今仍一頭霧水,始終想不明白。”

    卻見那女子將眉一挑,俏目一瞪,斥道:“你沒聽清楚規則麼?現在只有我能問你問題,可沒允許你來問我!”

    冷月碰了個釘子,也不訝異,他已發現這姑娘的脾氣倔強高傲,似乎不容許他人的一分僭越,於是微微露出苦笑,沒再多言。

    但聽那女郎話鋒一轉,又問:“所以你是從那地牢裡逃生出來,另開了個口通到我的花園?而你那些師父,那包括乾坤正宗吳成忌在內的十幾二十個師父,就是你在牢中所遇見、所拜師學藝的?”

    冷月嗯了一聲,簡短答道:“姑娘說的全屬正確,我的二十位師父,的確都是我在地牢裡頭,遭遇認識。”

    那女子目透狐疑,續問:“那吳成忌……那你的那些師父們,人呢?人在哪裏?他們應該都是些……自許為中原義士的各大名門之人吧?”

    她對於乾坤宗的吳掌門,還算有些認識,畢竟那是她父親過去的一名舊識,一位似為盟友又似勁敵的同夥,所以她不由得對這位父輩高手的下落,有些想要探究。

    卻見冷月原本澄澈清明的一對眼瞳,忽地布起蒙矓、布起愁雲慘霧,他不禁紅了眼眶,哽咽說道:“死了……我的恩人師父,吳掌門夫婦死了,其他一十八位師父,也全都死了,大家都死得一乾二淨。”

    “只有我……只有我活下來,只有我靠著他們的屍體活下來……靠著啃食師父們的血肉而活下來……”話至最末,言詞顫抖,語慘淚流,幾乎泣不成聲。

    那女子雖然見過大風大浪,聽得冷月所言之事,竟是如此慘絕人寰,當下也不禁心頭一震。

    愕然語著:“死了……地牢裡的所有人都死了?那些個蕭狂魔所擒抓的眾多武林名門之士……當真全都死了?而你……而你之所以能夠活下來,就是因為忍著腥臭,吃了他們的腐肉麼?”說及此處,如思此幕,當下竟也有一種莫名的心痛、莫名的作嘔。

    女郎不禁一手輕搭心口,暗想:“是我的錯麼?是我當初吩咐屬下們,不要去管那斷龍石後的生死,才致使之禍麼?但我確實不知,開啟那機關龍石的方法,當時又忙著收拾聖城戰後的各方殘局,確實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再去顧得了這些旁支事情……”

    她雖不覺得自己有過,卻又為此而隱隱感到不安,於是內心深處對於冷月的愧歉,莫名又增了幾分,原本仍存著的殺意,想要在問清楚冷月來歷之後就將其殺死的念頭,又些許淡了一成。

    那女郎見冷月傷心悲痛,便停頓許久,思緒流動,直至冷月稍微平靜止泣,才又問道:“然後呢?你獨自一個人逃了出來,難道纔是今日之事而已?否則在此之前,我怎沒在我的花園裏瞧見過你?”心中更想:“豈難道他暗中躲在我的宅院中,已有多日,我卻渾然無覺?”

    但聞冷月嗯了一聲,說道:“我在師父們一一死去之後,又獨自一人苟活許久,且不斷開挖逃生之路,直到今日,我終於在頂壁開出一條孔隙,才能鑽身逃了出來,這確實是稍早才發生的事情,所以我今回也才第一度出現在妳園裏而已。”

    女郎點了點頭,內心稍安,又問:“那你後來怎會出現在我的水池裏?且還……且還光著身子?”問語之時,不禁回想到冷月那一身光溜溜的樣子,輕羞薄怒,絕俏的臉蛋上微罩暈紅,卻別有一番風情韻致。

    冷月聽聞女子之問,實是尷尬難答,又見其似紅雙頰,只覺自己莫名心慌意亂,神色極為緊張地,支支吾吾道:“那是因為我……我很多年沒有見到水泉了,我在黑牢中,雖然有水源壁可供取飲擦澡,但終究不若置身堆水裏那樣……那樣暢意,妳的水泉又好美麗……好澄淨,讓我忍不住……忍不住就想跳下去。”

    “但妳放心,我……我在跳下去浸浴以前,有先在池邊掬水洗過身體,且還反覆洗了好久時間,我應該……應該沒有弄髒妳的池水,應該沒有留下太多汙穢,我……我……”他實在不知應該要怎麼說,纔不會惹得這位姑娘生氣。

    女郎聽之一個色變,對她來說,有沒有弄髒池水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冷月聽來確實在她的沐浴池泉裡浸水過了,而且在冷月浸洗過的沒多久後,自己也跟著泡進去了,泡進去了這同一場所,這豈不好似他們共浴一池,鴛鴦洗水般的?

    女郎愈想愈是困窘,卻仍強壓怒氣,繼續追問下去,因為她還想再多知道後面發生的事情,想知道這冷月究竟冒犯自己,冒犯到了什摩程度?

    於是女郎將唇一咬,又問:“所以你是在我的水池裏洗澡洗到一半,聽聞我的聲息接近,才急急跳出水來,抓著衣服藏匿叢後的麼?所以你接下來……接下來什麼都看見了?看見我脫除衣物,赤,裸著……赤,裸著身體,在水泉裡泳浴……泳浴了許久?”

    話至最末,滿臉紅通,音聲微微顫抖,幾乎說不清楚,只因她的腦海裏,隱約浮現自己裸著嬌體,而冷月卻躲於一旁偷窺的想象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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