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言搖搖頭，他那一低頭的眉眼裏，分明是回想起了什麼的樣子，看得修澤挑眉。

    只聽洛言這含情的口吻裡，滿滿的都是對薛翼的回憶。

    “我只是覺得修教授你剛纔說那句話的口氣，跟小翼很像呢。

    其實小翼他——

    以前不是這樣的，那個時候，他那麼的可愛，就像是一個洋娃娃，真的很讓人……

    咳。”

    到底，薛翼以前是怎樣的，修澤也沒聽洛言說出口。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在他們翻山越嶺後的最後一晚上，船隻順著無限深淵的地方流淌。

    船艙內唯一的火堆前，是他們最後的晚餐。

    也就是說，如果他們在明天太陽升起後，找不到最後的落腳點，他們可能就這樣——

    團滅了！

    念及此，修澤看著眼前的牛肉乾和烤饅頭，強迫自己多吃了幾口，免得餓起來沒東西吃。

    又是一個過分安靜的夜晚。

    三個侍者分別輪流值夜。

    洛言縮在睡袋裏，明顯是不想讓人打擾他這最後的前夜吧。

    邵大叔還在船頭上不怕冷的抽著菸捲，即便是才船艙內，修澤也聞得見那二手菸的味道。

    索性，他還可以抱著陸白一起取暖。

    呃，不是——

    應該說，是修澤不僅要暖熱了自己的身子，還得暖熱了陸白的。

    “唉……別人都是抱著媳婦暖被窩，可到了我這兒，怎麼就成了要暖的那個？

    好端端的——

    總是讓我成為食物鏈的低端啊。”

    修澤哈著嘴裏的熱氣，握著陸白的雙手嘀咕著。

    再轉個身摩擦摩擦，這狹小的睡袋裏，倒是真的變暖和了不少。

    只是——

    修澤絲毫不知道他在睡袋裏“運動”的畫風落在別人眼中算是個怎麼回事呢？

    “哎呦喂！

    可算是暖和點了，小白啊，你就再忍耐一晚上吧。

    等到了明天，我們找到了手札，你就可以做一個有靈魂的人了！

    相信我，我也相信你。”

    這還是修澤長久以來，第一次覺得——

    這種人類變成機器人，再被賦予靈魂的事情距離自己如此之近。

    彷彿一伸手，他就可以操控住全部的感官，也可以看著陸白重新恢復正常。

    然而，修澤腦中的另外一個意識裡，卻明顯不是這樣表達的。

    黑夜下，一旦放鬆了警惕後，可是連自己的腦袋，也要不免跟著打架的。

    修澤更是昏昏沉沉的睡著，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真正的想法正在吞噬著什麼真相。

    “小白……”

    一道囈語聲隨著呼吸落在陸白毫無變化的側臉上。

    他幹瞪著的眼珠子連轉動都不曾有過，那唯一被奪走的靈魂，就這樣等待著重新降臨。

    “小白？是你麼，小白？”

    可當修澤在深深地夢境裡，同樣撥雲見日的找尋著陸白的身影時——

    他這真正恐慌的心情，是從未有過的悸動。

    “小白！小白！”

    “小澤，是你麼？

    是你來找我了麼？”

    “是我！是我來了！小白你在哪？

    你在哪啊！”

    黑暗裡，修澤只覺得自己找不到任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