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親人離逝
大哥蘇炳新被中央軍抓走之後不久蘇炳生就病倒了,發起高燒,昏迷不醒,蘇炳瑞著急萬分,但無計可施。第二天、第三天,蘇炳生一直持續發燒,時而渾身滾燙,時而冷得發抖,蘇炳瑞並不知道,這就是瘧疾的典型臨床表現。
兄弟倆在街頭蜷縮成一團,身上散發出陣陣惡臭,路過的行人紛紛掩鼻,快步離開。蘇炳瑞想找些食物給二哥吃,又擔心他的身體,正在躊躇,有人扔下兩個冷饅頭,落在他們腳下。蘇炳瑞抬頭一看,是個白髮蒼蒼的大媽,只見她麵露慈悲之色,喃喃自語:“造孽啊,這麼小的細仔便流落街頭!快吃吧,可憐的孩子!”
蘇炳瑞一把抓過饅頭,扳成小塊,餵給二哥吃,發燒的人哪吃得下?饅頭屑塗滿他的嘴角,一點兒也沒有吃進去。蘇炳瑞大哭起來,央求道:“二哥,你多少吃些嘛!咱倆三天沒吃飯了,再不吃你會餓死的!”蘇炳生搖搖頭,抬起手,示意弟弟自己吃,不要管他。
百般無奈,蘇炳瑞只得吃掉一個饅頭,另外半個揣在懷裏給二哥留著。吃了東西,蘇炳瑞逐漸恢復體力,掙扎起來去找水。他記得不遠處有座老井,可以向別人舀一瓢,拿回來給二哥喝。
打水的人排成長龍,不斷有阿公大叔挑著水桶離去,然而無人理會蘇炳瑞。好不容易等到機會,一個大嬸心地善良,遞給他一瓢水,說是附近開涼茶攤的,用了歸還就行了。蘇炳瑞千恩萬謝,捧著水瓢,小跑著回到街頭角落,滿滿一瓢水一口沒喝。
蘇炳瑞氣喘吁吁跑到蘇炳生跟前,把他的頭擱在腿上,呼喚道:“二哥,水來了,快喝吧!不吃不喝怎麼行吶!”蘇炳生面色蒼白雙眼緊閉,任憑蘇炳瑞搖晃呼喚,一動不動,宛如一尊漢白玉雕塑。
“二哥,二哥,你不要嚇我呀!大哥走了,只有你陪我,千萬不要離開我啊!”蘇炳瑞聲嘶力竭哭喊著,引來幾個看熱鬧的路人。“細仔,你哥興許死了,找個地方埋了吧!天熱,很快會發臭的!”一個阿伯對蘇炳瑞說,其他人也連聲附和。“不可能,我二哥好好的,他只是睡著了!你們瞎說!”蘇炳瑞緊緊抱住蘇炳生身體,矢口否認。
現實殘酷,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蘇炳生身體漸漸冷卻,第二天身上便長出紫紅色斑點,第四天逐漸變成淺綠色並散發出一股異味。蘇炳瑞不得不承認:二哥不在了!他已經永遠離開塵世,離開這個人吃人的社會。
蘇炳瑞用破棉絮把蘇炳生屍首裹住,在城外山丘挖了個深坑,把他埋葬,無墳無碑,只有灌木野草相伴。二哥成了客死他鄉的孤魂野鬼,他呢,是不是下一個?
蘇家三兄弟相伴而行,如今只剩下蘇炳瑞一人,內心惶然,不知路在何方?懷著對兩位兄長的思戀,蘇炳瑞走了一村又一村,撿到吃得吃兩口,沒吃得就餓著,勉強支撐了大半個月,終於一頭栽倒在鄉村泥路上,尚存最後一口氣。
紅四軍某師特務連前往瑞金縣執行特殊任務,打探敵情,圓滿完成任務。經過黃柏鄉時,突然遭遇小股民團襲擾,雙方發生槍戰,敵人打不過紅軍,忙派人到縣城報信,請求保安團前來增援。不大一會兒援兵趕來,情勢急轉直下,敵眾我寡,紅軍面對數倍於我軍的敵人,毫無懼色,越打越勇,但損失慘重,隨時有全軍覆滅的危險。
“報告連長:我們只剩下不到五十個人了!”一名戰士快步跑來向連長曾國春報告,“咋只有五十個了?其他人呢?”曾國春邊射擊邊高聲詢問,“死的死傷的傷,能作戰的只有四十多人!”戰士答道。“指導員吶,去把他找來!”曾國春下令,“是!”戰士立刻轉身,去尋找另外一處指揮阻擊敵人的指導員袁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