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將軍與屯長
溫子魁還真對著他笑了笑:“哪有什麼屯長不屯長的,戰場上我是屯長,下了戰場都是同袍、兄弟,開幾句玩笑無可厚非,嶽荀義還教我對敵技巧呢。”
說著,溫子魁撿起地上的木棍對著草人又是一頓揮砍,那隻草人的手臂這次終於掉了下來,他抹了一把臉,“看,還是很有用的。”
於有俊有些無奈,這些把式,每個步卒人人都會,只是溫子魁才入淮安軍就被調去了渝州,沒有趕上新軍的三日訓練纔不知道,可以說是嶽荀義爲了不訓練坑了溫子魁一次。
現在那些步卒都是練習著劈刺,個個都是要命的把式,上了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兩軍衝殺起來,哪個不是衝着人命去的,好提些頭顱換取軍功,哪有這種只卸人胳膊的?你這邊把別人胳膊砍了,那邊別人就能一刀砍進你的脖子。
於有俊踹了一腳還在地上趴著的漢子,他罵道:“你就這麼教你們屯長的?給老子起來,圍著校場跑十圈,什麼時候跑完什麼時候休息!”
嶽荀義挪了挪屁股,依然在裝死。
“二十圈!”
嶽荀義突然像詐屍一般,直挺挺的站了起來,像校場外圍跑去。
“賤不賤啊,十圈不跑,非要跑二十圈。”
溫子魁把草人的胳膊重新放置好,別看草人隨便扎一個就行,可是在軍伍中的草人,比外面的草人有價值多了,這些不是自己的東西可不能亂丟,要是丟失了就等同於出賣軍情之罪,直接軍法處置,要知道,有些經驗豐富的斥候馬探子,可以透過草人的毀壞程度以及新舊,來判斷對方有多少人,有多少糧草,是不是一支具有強大戰鬥力的大軍。
溫子魁說道:“可能怕於將軍又往上加吧,二十圈太重了,這都快午時了,日頭極為毒辣,他會受不了的。”
於有俊翻了個白眼,這小子恐怕不知道那些老油子的行徑,讓他們跑十圈,如果不親自看守,他們最多也就跑個三五圈,回來心不跳氣不喘的。
“你就是太善良了,我告訴你,以後給我拿出屯長的樣子來,不然你這群手下會越來越不服你,加之你年紀又小,最後在戰場上都不聽你的,可就壞事了。”
於有俊沉聲繼續道:“這可不是你一個人的事,行軍打仗排兵佈陣的時候任何一個環節都不能出岔子,否則很有可能會導致全盤皆輸,千里之堤潰於蟻穴的道理知不知道。”
溫子魁點了點頭。
“以後別跟著那傢伙練習了,一會我教你一些基本功,練紮實以後,殺人保命都不是問題。”
“謝於將軍!”
於有俊擺了擺手又說到:“我有一個多月沒見你了,給你的兩本兵書可都看完了?”
這溫子魁雖然在戰場上有一股兇狠勁,但是有勇無謀是大忌,很容易成為林裕那種沒腦子的武將,他還小,於有俊非常看好他,準備好好培養成一個有兇猛勁,又有韜略的武將,所以於有俊回到淮安軍之後,交會他一些其他的文字之後給了他兩本兵書,讓他好生學習。
溫子魁點了點頭,“只看完了一本,有些不認識的字我也標記出來了,操練結束後還請於將軍不要嫌末將麻煩,再幫末將認幾個字。”
“這都是小事,對了,一打岔差點忘了正事,再過幾日可能要行軍了,你準備一番。”
“行軍?又有戰事了?這次去哪?”
於有俊說道:“等水軍那邊打贏了,咱們渡江而戰,將河東郡打下來,這次可不是你那百人的血拼了,是真正的萬人混戰,到時候一道道命令下發你可得給我傳道位。”
溫子魁說道:“這個放心,不過於將軍,咱們水軍在打仗,為何我沒看到?”
於有俊笑罵一聲:“讓你看到還得了?咱們現在在淮水上游,他們水軍在中游駐紮,距離這裏三百多裡,你是千里眼啊還想看著。”
“水軍很厲害嗎?”
於有俊突然一瞪眼,“你問我我問誰去,老子就一步卒校尉,以前管騎卒就算了,還想讓我上船打仗?想得美!”
溫子魁暗暗扯了扯嘴角,我也沒說讓你管水軍……
只聽於有俊罵罵咧咧的繼續說道:“老子辛辛苦苦守下渝州城,那楊烈臣和童言海倒好,楊烈臣連升兩級,坐到了節度使的高位,節度使是什麼玩意兒你知道不?封疆大吏啊,那童言海也是官升一級,乖乖,潁川郡郡守,一個軍鎮的郡守也不比封疆大吏差到哪裏去,老子連個毛都沒摸到,那水軍統帥這次打贏了,又能站在老子頭上拉屎了。”
溫子魁輕笑一聲,他還是頭一次看見這麼粗俗的於有俊,但是他沒有絲毫不好的感覺,反而還很喜歡,他說道:“感情於將軍是因為立了那麼大功沒有升官而發火。”
於有俊朝著溫子魁屁股上踹了一腳,他收起一副肉疼的神色,凝重道:“你懂什麼,一個文官做了武職,武將做了文職,這朝廷估計又要給他們一些‘好事’做了。”
“什麼好事?朝廷要辦他們?他們也沒……”
於有俊突然一把捂住溫子魁的嘴巴,“你小子,切記莫要言深,被人聽見要掉腦袋的。”
溫子魁點了點頭,眼睛裏看似充滿了疑惑,但又有幾分隱晦的徹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