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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度君子腹

    整個寢院突然吹起了微風來,這個時候的寢院已經是休息時刻,陳平煜、趙苟同和王葉兒三人因為有溫子魁的原因,他們在院子中遲遲未入房。

    管紀先生本想勒令幾人回房,但因為老眼昏花的緣故,沒看清餘下一人是新來的客人,那客人好像情緒不是很好,不耐煩的將他喝退。管紀先生這纔想起來,今天稷上學府來了兩個大人物,孫思漁也交代過,這幾日可以鬆懈一些。

    將管紀先生打發走了之後,溫子魁沒有管陳平煜那略帶怯意的臉龐,只是直勾勾看著趙苟同,“你也是這個意思?我記得當初我們從姑州城分開的時候,你說你去稷上學府,我問你什麼時候能幫我,你說我什麼時候來找你,你就跟著我一起走,你忘了?”

    趙苟同吞了口唾沫,表情苦澀道:“今時不同往日了,那時候我以為只有懂得更多知識就能幫你,現在我才知道,那時的我不過是一隻井底之蛙,還有很多很多的東西要學,子魁,我現在學而未半就匆忙下山,到時候難堪大用怎麼辦?”

    溫子魁的面色一直很平靜,平靜到趙苟同有些害怕,他現在寧願溫子魁能罵他一句打他一頓,他心裏都能好受一些。

    可是這次的再相見,溫子魁變得自己不認識了,以前的他也是淡如水的性子,但是絕對不是這種極為內斂,能將脾氣收住的人。

    “子魁?”

    趙苟同輕聲喊了一句。

    溫子魁挑起眉毛,這次他沒有看向趙苟同,而是直視陳平煜的眼睛,後者眼神有些躲閃。

    “看著我。”

    溫子魁話語鏗鏘有力,陳平煜的頭顱僵硬的扭了過來,片刻過後,溫子魁嘆了口氣,“我明白了。”

    如果一個很會說謊,甚至能做到麵不紅心不跳,那這個時候就看他的眼睛,把你的問題在心中向他發問,只要他的眼睛有一絲波動,或者眼球收縮一下,那麼這個人一定是在說謊,或者有隱情。

    這是當初於有俊交給溫子魁辨別別人有沒有騙他的辦法,這種辦法對普通人很管用,溫子魁就曾經用這個辦法,找到了不少能證明嶽荀義背後說他壞話的證人,那段時間把嶽荀義罰的生不如死,最後這小子的嘴巴再也沒有開啟過,就算是正面說上溫子魁幾句,他也不願意背後說人壞話了。

    溫子魁突然發出一聲嗤笑,這個陳平煜不僅眼球收縮,而且手指也在緊張的來回晃動。

    陳平煜的心跳聲在溫子魁這個七品武夫耳朵裡,如同晴天炸雷,可見陳平煜有多麼緊張。

    “我明白了。”

    四字一出,陳平煜腿一軟差點沒摔倒,趙苟同直接眼淚就掉了出來。

    溫子魁搖了搖頭,陳平煜和趙苟同當真是關係不錯,趙苟同壓根就不想和自己回中州軍,陳平煜這個看起來不怎麼撒謊的人,竟然還幫著他撒了一次謊。

    溫子魁嘴角咧開,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趙苟同,你以為我真的想讓你當謀士嗎,你現在在一些謀士面前,就像一個孩童一般,西蜀王的謀士閆羽我和他對陣過,就連李自真賬下的李密恭我也打過照面,說實話我賬下一個頭腦簡單的大漢都有可能比你知道的多,要是真讓你在沙場上與他們博弈,恐怕我的將士們衝上去就只有送死一個字。”

    陳平煜面色慼慼,他微微出了一口氣,書上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說的就是自己和趙苟同。

    溫子魁繼續說道:“我和你趙苟同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我現在是統領三千人的將領,官職不大,但也不小,手裏還存了些夠衣食無憂的錢財,想著你跟我回中州好好享享福,再也不用跟野狗搶食,再也不用和那些富貴人家的家丁爲了一桶泔水斗智鬥勇,而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我現在就這麼讓你害怕嗎?”

    溫子魁不傻,從他上山以來,本應該是兄弟相見,喜極而泣的場面,但是趙苟同從種種跡象上來看,好像自己的到來,就像是一個壞人,要將其給害了。再加上陳平煜一些不對勁的表現,以及王葉兒時不時蹦出幾句讓人覺得匪夷所思的話,溫子魁更加確定,自己在趙苟同心裏,或許還有些位置,讓王葉兒以及陳平煜都知道有自己這個人,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自己這個位置慢慢變得小了,到最後竟然還給這些讀書人一種自己是來搶人的感覺。

    “子魁,不是你想的那樣。”

    趙苟同抿了抿嘴,一臉的難堪神色。

    溫子魁點頭,“我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解釋並不是我想的這樣。”

    趙苟同愕然,他沒想到溫子魁還真讓他解釋了,按照以前惹溫子魁生氣的經驗來看,自己說了這句話後,然後是溫子魁不聽,等再過幾日後,趙苟同再推心置腹幾句話,就能讓他回心轉意,可是現在這個法子不靈了。

    “你當真以為大家還是孩子嗎?”

    溫子魁嗤笑一聲,“本來你可以跟我說實話,哪怕是你從來沒有看過兵書兵法,從來都沒有想過天下局勢,甚至從來都沒有在乎過我溫子魁的死活。只要不是讓你的朋友一而再再而三的把我當外人一樣,袒護些你,防備著我,哪怕你坦白一點我都不至於心裏難受到這個地步。”

    “是我的錯。”

    陳平煜低著頭說了一聲,“我怕你們二人的友誼……才臨時起意出此下策。”

    溫子魁沒有理陳平煜,他從來都沒有覺得,這個木訥的年輕人是在做什麼挑撥離間的事情,全都是趙苟同在逃避,陳平煜在縫縫補補。

    溫子魁輕聲道:“年後有個道士跟我說了這麼一句話:‘棋逢對手看便宜,黑白盤中未決時,皆知一著知勝敗,須教自有好推移’,他說近些時間我可能會有兄弟反目,朋友感情破裂的事情發生,那時我還不相信,現在我信了。”

    “以前我是不信黃老學說的,這次我回去之後,可要好好謝謝老神仙。”

    說完,溫子魁不顧幾人叫喊,獨自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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