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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瞞天過海,致命一擊(2)

    省防軍臨時指揮部位於福州近郊的一座古剎內,吳文昌的房間乾淨素雅,為及時通報訊息,特意給他拉起一條電話專線。

    吳文昌望著後窗外的水杉林,忽然感覺哪裏不對勁。

    此次緊急趕赴福州,原本是爲了制止葉子崖與十九路的摩擦,然而當他抵達之後才發現,葉子崖雖然嘴上喊得歡,實際上卻沒有一絲與十九路軍列陣動武的跡象。

    難道是上當啦?

    吳文昌愁眉不展,顧自思索著。葉子崖與蔡廷鍇聯手設下圈套,把他騙到福州也說不定。

    這麼一想,吳文昌的腦門冷汗涔涔。這一次恐怕是有來無回了。

    吳文昌的心臟一陣悸動,虛弱地坐在椅子上。

    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吳文昌於猶豫中抄起聽筒,“喂!哪位?”

    電話那頭傳來蔡廷鍇溫和的聲音,“吳司-/令,我高佬蔡啊!聽說你已經到福州來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我好派人去接。”

    “蔡主任,怎麼敢勞您大駕?安排妥當之後,吳某一定登門拜訪。”

    “那就今天晚上吧!我在綏靖公署等你。你我必須儘快見個麵,你們那個姓葉的參-/謀長恐怕對高佬有些誤會啊!號稱部隊演練,陳兵福州近郊,葉大顛趴的槍口都要頂到老子的腦門上了。丟雷老母,兩軍擦槍走火也不是鬧着玩兒的。”

    “是啊!是啊!汀汿年輕氣盛,做事容易衝動,或許聽到了某些不實傳聞,言語多有冒犯。蔡主任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好吧!見面再說吧!我這裏還有兩瓶好酒,拿出來與吳司-/令共飲。”

    電話那頭結束通話了。

    吳文昌舉著聽筒遲遲沒有放下,反覆琢磨著蔡廷鍇的話,暫時沒有發現任何疑點。

    就在這時,他看到蔡毅成走了進來。

    “查清楚沒有,汀汿最近與高佬蔡有多少秘密交往?”

    蔡毅成認真地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司-/令,按照您的授意,我的人隨即展開了一次秘密調查,發現葉大顛趴與蔡廷鍇僅有一次見面,時間很短且不歡而散。”

    “什麼原因?”

    “具體情況不太清楚,詢問當時的警衛人員,都統一口徑說,葉大顛趴擁兵自重,威脅高佬蔡,致其破口大罵,揚言戰場上見。”

    吳文昌琢磨著說:“僅此一次?沒有其他來往。”

    “暫時還沒有。吳司-/令,您是不是多慮了呀?蔡廷鍇窮苦出身,最恨地主惡霸。葉大顛趴惡名遠揚,他們兩個怎麼可能搞得一起去?”

    吳文昌隨即釋然了,“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我算是想明白了,世上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情。當然退一步講,即便蔡廷鍇拉攏汀汿,也不一定有效果。如今的十九路軍窮得叮噹響,高佬蔡能給汀汿什麼,不過是空頭許願而已,沒人會上當!對了,你去準備一下,晚上陪我去綏靖公署。”

    “帶多少人?”

    “如果蔡廷鍇真想對我下手,帶多少人都沒用。唉!聽天由命吧!”

    吳文昌思來想去,似乎沒有其他退路,只能硬著頭皮赴約。在蔡毅成的陪同下,他從自己的房間出來,走向停在古剎門前的轎車。

    負責值守的警衛班長鄭如峰見狀上前阻攔。

    “司-/令,您這是要到哪裏去啊?”

    蔡毅成替吳文昌回答道:“好好站你的崗,瞎問什麼?吳司-/令想去哪裏,還要跟你告假不成?”

    鄭如峰陪著笑臉說:“對不起啊!蔡團長,卑職奉命保護吳司-/令的安全。參-/謀長說了,沒有他的命令,吳司-/令一步也不能走出省防軍臨時指揮部。你不要讓卑職為難啊!”

    蔡毅成抬手抽了鄭如峰一耳光。

    “參-/謀長,參-/謀長,你他媽眼裏只有葉大顛趴對不對?給老子滾到一邊去!再多嘴,老子一槍崩了你!”

    鄭如峰強忍怒火,哀求道:“蔡團長,吳司-/令真的不能出去啊!福州不是龍巖,水深得很……”

    吳文昌輕嘆了一聲,“唉!鄭班長,你以為我想出去嗎?可是不去不行啊!蔡廷鍇一再邀約,即便綏靖公署龍潭虎穴,吳某也必須得走一遭。知道你是為我好,心意收下,忙別的去吧!”

    鄭如峰還想說些什麼,被蔡毅成嚴厲的眼神嚇退。

    在蔡毅成的引領下,吳文昌鑽進一輛黑色轎車,隨即揚長而去。鄭如峰跟著這輛轎車跑了幾步,無奈地停下腳步,望著它走遠,這才朝古剎跑去。

    寬大的佛堂之內,擺放著一張巨大的軍事沙盤。

    佩戴少將軍-/銜、戎裝齊整的葉子崖正在沙盤前與情報處長吳世賢說著什麼,鄭如峰急匆匆地進了門。

    “參-/謀長,吳處長,司-/令出發了。陪他一同前往綏靖公署的,是炮團團長蔡毅成。”

    葉子崖與吳世賢心照不宣地笑了。

    吳世賢說:“汀汿,該做的我們都做完了。剩下的,就要看蔡廷鍇的手段。如果他抓不住這次機會,或者婦人之仁,一定後悔莫及。”

    葉子崖感慨道:“是啊!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很多事情,身不由己,盡力而爲就好。”

    福建綏靖公署戒備森嚴,吳文昌乘坐的轎車於門前被攔下。

    坐在副駕駛位置的蔡毅成下車,來到攔車的少-/尉軍官面前,解釋道:“車內之人是省防軍司-/令吳文昌,應福建綏靖公署主任、十九路軍總指揮蔡廷鍇之邀約前來會晤,請予放行。”

    少-/尉說:“對不起,按照綏靖公署的管理規定,外來車輛一律不得入內。請吳司-/令下車步行。”

    蔡毅成無奈返回,跟吳文昌低聲解釋。

    入鄉隨俗,吳文昌只好乖乖下了車。兩人正要進入大院,又被剛纔那名少-/尉軍官攔阻。

    “對不起,吳司-/令,蔡主任只邀請了您,請您的隨從到旁邊接待室休息,備有茶點。”

    蔡毅成忍無可忍,怒吼道:“蔡廷鍇什麼意思啊?故意找茬兒對不對?我告訴你,今天到這裏來,老子肯定寸步不離司-/令左右。蔡廷鍇不同意,讓他出來說話!”

    見蔡毅成動怒,少-/尉左右為難。

    吳文昌察言觀色道:“少-/尉,你也是執行命令而已,我們絕對不會為難你。這樣吧!請你接通蔡主任的電話,我來跟他說。”

    少-/尉見狀無奈地說:“那請二位稍等,我去請示一下。”

    說完,少-/尉快步跑進旁邊的崗亭,撥通了電話。

    吳文昌預感到不妙,左顧右盼,發現門前值守的十九路軍士兵荷槍實彈,虎視眈眈。

    蔡毅成也有幾分狐疑,低聲道:“司-/令,感覺有些不對勁啊!為謹慎起見,要不我們還是趕緊撤吧?”

    “好。”

    吳文昌和蔡毅成正要離開,那名少-/尉軍官快步跑了過來,朝兩位敬禮。

    “對不住啊!吳司-/令,剛剛多有得罪,還請見諒。蔡主任說了,無論是您還是您的隨從,一律放行,任何人不得阻攔。二位,請跟我來。”

    吳文昌與蔡毅成交換了眼神。

    蔡毅成拍了拍自己的槍套,義無反顧地說:“司-/令,去還是不去,我都聽您的。”

    老奸巨猾的吳文昌審時度勢,環顧四周荷槍實彈的十九路軍警衛,知道今天自己肯定無法走脫。既然不可能輕易離開,只能做最壞的打算。

    吳文昌給蔡毅成使個眼色,吩咐道:“毅成,你不用跟我進去啦!就留在這裏,等我出來。”

    “可是,司-/令……”

    吳文昌抬手製止蔡毅成,一語雙關地說:“既為省防軍司-/令,最重要的還是兵權在手,只要這支部隊在,我老吳走到哪裏都是安全的。部隊要是沒了,吳文昌孤家寡人,誰也瞧不起,你懂我的意思吧?”

    蔡毅成恍然大悟道:“明白。司-/令請放心,有蔡某及我那幾個兄弟在,省防軍惟命是從。”

    “好,那我就放心了。”

    少-/尉軍官頭前帶路,吳文昌不緊不慢地朝院內走去。

    蔡毅成望著吳文昌的背影消失在大門內,眼睛溼潤了,喃喃地說:“司-/令若有意外,我蔡毅成必讓十九路軍付出血的代價!”

    穿過哨兵林立的走廊,吳文昌走進蔡廷鍇的辦公室。

    綏靖公署主任、十九路軍總指揮蔡廷鍇臉色鐵青坐在沙發上。旁邊的魏中華負手而立,神情倨傲。

    吳文昌陪著笑臉上前,恭維道:“蔡主任,許久未見,您風采依舊啊!”

    蔡廷鍇冷眼打量著吳文昌,質問道:“我們開門見山,別扯那些沒用的!吳文昌,我問你,老蔣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你竟公然與我鐵軍為敵,故意製造摩擦,居心叵測!”

    吳文昌急忙解釋道:“都是力行社特務頭子朱䴉挑撥,我與貴軍沒有深仇大恨,裝裝樣子而已。”

    “是啊!你們省防軍能有今天,就是因為你首鼠兩端,誰都不得罪。牆頭草一樣的隨風搖擺,纔是最恨的傢伙。丟雷老母!誰也不會知道,你何時翻臉,何時惡狠狠地咬上一口。”

    “蔡主任多慮了,我與貴軍絕對不會成為對手,這一點請你務必放心。再說了,朱䴉已復返南京,他的髒手指揮不了我省防軍啊!”

    吳文昌說的有幾分道理,蔡廷鍇一時猶豫,難下決斷,語氣緩和下來。

    “吳司-/令,請坐!實不相瞞,老蔣欲置我十九路軍於死地。先是軍-/政部下令分拆我部,又借紅軍之手消滅我們。十九路軍前途渺茫,高佬蔡決意要反。吳司-/令若深明大義,不妨與我一同舉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聞聽此言,吳文昌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蔡主任萬萬不可倉促行事啊!中央軍蔣鼎文部近在咫尺,陳兵閩贛邊界,防的就是貴軍謀逆。若有異動,必重兵平叛。以十九路軍如今的實力,抗衡共-/匪一力不從心,如何對抗中央軍?蔡主任,吳某斗膽諫言,您還需三思而後行,不可輕舉妄動啊!”

    “這麼說你是不打算蹚這個渾水嘍?”

    “蔡主任,貴部若執意起事,我老吳只能退避三舍,絕不與你為敵。”

    “你保證?”

    “吳某保證說到做到,請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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