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鸞脫口而出道：“你不恨他？”

    話音未落卻也自知失語，又低下頭而輕微的渾身顫抖，怕極了眼前的江欲燃。

    而江欲燃卻是輕笑了一聲，在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之際又聽得他道：“不恨。”

    君鸞不可置信的抬起頭，卻見江欲燃眼底一片澄澈而清亮到驚人。

    她怔怔的開口，道：“可是他……他要我殺了柳生，又將你囚禁於這魔教地牢，強迫於你……”

    江欲燃在聽到柳生這兩個字時眼底劃過一絲痛色，他毫不掩飾而又開口道：“事在人為。”

    君鸞不解，隻眼底驚疑的望著他，而心中的恐懼稍微消散了些許。

    “我與君九鷲之間的種種恩怨早已經說不清楚，而這一切事情的發生，無一不是間接性由我造成的，我又有什麼理由去恨他？”

    他這一番話說的明白清晰，倒叫君鸞一時間啞口無言。

    她思索片刻，又試探著開口道：“你的武功……你可以隨時走，對嗎？”

    江欲燃點了點頭，算是預設了。

    而君鸞卻似乎突然之間明白了什麼，她怔怔的望著江欲燃，又似喃喃自語道：“他屠了你聚賢門上百人，又要我以最殘忍的方式殺了伴你三四年的柳生，他欺你騙你，你……”

    君鸞沒有再說下去，而江欲燃卻突然唇角微勾，笑道：“很諷刺是嗎，他欺我騙我折磨我，殺害了我身邊無數人，我卻還是不恨他。”

    江欲燃突然垂下了眸子，晦澀不明陰暗交織的光線裡，讓君鸞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卻也能將他不可言說的悲傷盡收眼底。

    她猶豫了片刻，將完好的那隻手輕輕搭上了江欲燃的肩頭，卻只感覺到他在顫抖——竟似是無法抑制的不間斷而愈演愈烈，君鸞感覺到呼吸之間都染了濃重到壓抑到悲傷。

    再開口，卻是沙啞到哽咽的音色：“我沒有辦法去恨君九鷲……我，我只是恨我自己而已，從始至終都是如此……”

    而君鸞的話，卻讓他一瞬間渾身僵硬。

    她說：“你怎麼可能恨他？你只是喜歡他，又不肯承認罷了。”

    江欲燃想嗤笑一聲，卻笑不出來。

    又聽得君鸞道：“你知不知道，我哥哥他也好喜歡你。”

    她極少叫君九鷲哥哥，而且大多不是出於真心，此時卻是為數不多的在外人面前，以哥哥來稱呼他——卻不知君九鷲若知道了她在江欲燃面前提起自己，又會是做何感想。

    “自你走後，哥哥的寢殿就陸陸續續又來了好多陪侍之人，無一例外的都是美人，他以前從來不在乎陪侍之人的容貌，不知為何的又似突然轉了性。”

    “我去過他寢殿幾回，也來地牢見過那些男子，卻隱隱約發現了些蹊蹺。”

    江欲燃已經隱隱有了猜測，卻還是下意識開口問道：“……如何蹊蹺？”

    “直到見到你那一日我才明白了這蹊蹺從何而來，那些美人或多或少的都有些相似之處，我總是覺得他們肯定像一個人……”

    “而看到你第一眼我就知道，那個人，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