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鸞開啟牢房門鎖時，江欲燃已垂下了頭剛剛昏睡過去，聞聲又驟然間驚醒，卻沒有抬頭去看來人，只是道：“怎麼，一日一回還不夠你快活嗎？”

    他這話語諷刺又譏誚，緩緩出口竟像是無所謂一般，倒叫君鸞聽得心驚——她不敢想象，君九鷲站在江欲燃的面前，而江欲燃就這麼開口，又會是什麼下場。

    君鸞這才從上到下仔細打量了江欲燃一翻，也大概明白了他的下場。

    腳下已經乾涸的血跡斑斑駁駁凝成一大片，而身上顯然是新換過的一襲白衣不染纖塵，卻無法掩蓋他裸露出來的白皙面板上深深淺淺的傷痕，腕子被鐵鏈勒出了見骨的傷勢卻明顯經過了處理，再加之他臉色蒼白如紙而聲音喑啞異常，任何人只要稍看一眼就能明白他經歷過什麼——無非是近乎於折磨的性事，卻沒有要了他的性命。

    君鸞知道，如果他不是江欲燃，那恐怕此刻早已被地牢裡其他各種殘忍到令人髮指的手法，將一個神智清醒的人折磨到精神失常了。

    而這一路走來先前囚禁滿人的牢房竟然全都空了，君鸞記得自己之前看上的幾張極美的皮囊也不見了，現在的牢房只空空蕩蕩到如同被洗劫過一般——如果有人敢來洗劫滅情教的牢房的話。

    感覺到久久不開口，又毫無動作，江欲燃終於似是不耐煩一般抬起了頭，卻意外看見了一張只見過一面卻叫他印象極為的面容——是君九鷲派來假扮柳生的那個女子。

    江欲燃突然之間渾身發抖死死的盯著她，而手腕上鐵鏈“哐當”作響，這個女子的臉，他今生今世也不會忘記。

    君鸞眯起了眸子，好似整暇的看著江欲燃的臉，似乎是在思考如何完整的把他的皮給剝下來——但她也只是想想而已。

    卻驚異於江欲燃已經被囚禁了數日而虛弱至此，而此刻烏髮散亂而神情駭人的模樣，竟也還是美的——是驚心動魄的，近乎於脆弱的美感。

    君鸞突然之間明白了君九鷲為何會痴迷於他，囚禁他又折磨他，而又不肯殺他了。

    而下一秒，君鸞只覺得一陣風快速掠過，而眼前白影搖晃不過一瞬間。

    她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眸子看著近在咫尺的江欲燃，而脖頸被他扼住了命脈沒有半分半毫的偏離，君鸞知道——她若敢再掙扎一下，就是死。

    她背靠著身後冰冷的牆壁，逆著光而呼吸漸漸微弱看不清江欲燃的臉，到最後已開始胡亂無力的蹬腳企圖掙脫痛苦，口中苦苦哀求卻應無法出聲而無濟於事。

    待江欲燃微鬆開她脖頸的那一刻，君鸞順著身後的牆壁緩緩滑下，而眼前的江欲燃也隨之蹲在了自己身前。

    她顫顫巍巍的開口，道：“君鸞……我是，我是君鸞……”

    聽到這兩個字，江欲燃怔了一瞬間纔想起來，自己與君九鷲再度相逢的花燈節那一日，遇到過一個叫君鸞的女子兩次。

    她第一次被自己救出重圍勸自己去找心上人，第二次卻是在明月河畔放花燈遇到了自己和君九鷲——那日情景歷歷在目恍如昨日，而現在想起來卻皆是諷刺。

    “不可能。”江欲燃道，眸中寒光劃過沒有逃開君鸞的眼睛，她知道，江欲燃這是要殺了自己。

    “不要殺我，你相信我……咳咳……”君鸞胡亂的往牆後退縮，又忽然是想起來了什麼般睜大了眸子，顫抖著聲音道：“我說你過，你，你生得好看，卻難免要為情所困，你還記得嗎？”

    在她希翼的目光中，江欲燃眼神微變似乎真的想起了什麼，又聽她繼續道：“對，對了，我可以殺人奪皮，你忘了我假扮柳生了嗎？”

    江欲燃終於想起來了，再看向君鸞時，目光卻更加駭人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