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君九鷲睡的極其安穩。

    他甚至許久不曾的翻了一個身，面向了床榻之外。

    江欲燃其實早就醒了，感受到床榻的動靜，才悄悄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又微側過頭去看君九鷲。

    看了半天，心下卻奇怪道：他這寢殿陰森森的，就連燭火臺子都是能嚇哭小孩的骷髏造型，每天醒來了翻個身都見不著陽光，怎麼不安個窗戶呢？

    不過思及這裏大概是什麼山洞的核心地段，如果牆壁鑿開了見不見光不知道，倒是有可能見到上古化石。

    想著想著，竟不自覺的笑出了聲。

    君九鷲：“……”

    他翻過身來，和正在努力憋笑的江欲燃四目相對，沉默了一秒後江欲燃終於抑制不住自己臉上的表情，忍俊不禁又笑了起來。

    大概是從來沒有人在君九鷲面前這般放肆的笑過，就連他自己也是沒有表情的時候居多，最多冷笑一下威懾別人——此時看江欲燃驟然間眉眼微彎，又露齒一笑，只覺得因從來不曾見過而十分新奇。

    不得不承認的是，江欲燃確實生就一副絕好皮相，此刻綻了極為誇張的笑容，也算得上是賞心悅目不會覺得厭煩。

    待江欲燃笑夠了，才心虛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心下暗道：完了，剛纔不知道怎麼的就被亂戳中了笑點，這下完了。

    他悄悄去探君九鷲的目光，卻發現他只是眸色沉沉的看著自己，不知在想些什麼。

    江欲燃又尷尬一笑，道：“嗯，早上好啊教主。”

    卻沒想到，君九鷲竟是輕怔了一下，隨即沉聲道了三個字：“早上好。”

    待到他翻身下床，穿上玄色長袍又繫上了暗雲紋腰帶，最後俯身穿上了黑靴，江欲燃才愣愣的反應了過來。

    早上好？

    剛纔君九鷲是這麼說的嗎？

    還是我現在夢裏沒清醒過來？

    卻又聽得君九鷲背對著自己道：“過來給我束髮。”

    江欲燃“哦”了一聲，也翻身下了床，簡單慌忙的收拾好自己之後，就朝已經坐在銅鏡之前的君九鷲走去。

    銅鏡並不算清晰，鏡面上如隔了一層輕薄的月色般，只能映得鏡前人七八分的容色。

    “愣著幹嘛？”

    江欲燃在看鏡中的君九鷲，心想這人今天到底是為什麼會對自己說那三個字，而君九鷲從鏡中瞥到了呆滯的他，微皺起了眉頭道。

    “啊，我在想……”江欲燃想解釋一下，卻被君九鷲打斷了。

    “問你愣著幹嘛，不是真的想知道為什麼，我沒這個興趣也沒這個閒功夫。”

    “……”

    待給君九鷲束好了一頭及腰側的墨發，又以鑲碧鎏銀冠固定好之後，江欲燃看著鏡中俊美無鑄的君九鷲，滿意道：“好了！”

    “一般。”

    意料之外的，聽到了君九鷲的評價——雖然感覺很差勁。

    沒等江欲燃反應過來，他就起身拂了玄色廣袖，又走到寢殿門口從一旁兵器架上取下了最中央的那柄玄鐵劍，在江欲燃看來十分瀟灑不羈的走了。

    江欲燃不知為何總有一種錯覺——他感覺這君九鷲有意無意的在膈應自己，難道這就是他對待我特殊的關愛方式？

    而魔教教主君九鷲，此刻卻在思考一個更加深刻的問題。